顧素衣喊了聲:“姑母?”
庭前移栽了一株桃樹。
顧素衣眼見心煩,進門便道:“姑母,這桃樹長這麼蠢,把它撅了!”
薑太後是最疼顧素衣的,她笑意盈盈迎了他來身邊,問說:“你二哥哥怎麼惹你生氣了?對你不好?”
薑姒說討厭傅容雪,也不完全。到底是把自己親手養大的侄子交給對方了。
顧素衣說起傅容雪就來氣,抱怨道:“那個死混蛋,怎麼不去死。”如同很小的時候一樣,薑姒把顧素衣拉到長椅上坐著,她沒法像以前一樣那麼抱顧素衣,但顧素衣習慣性去挽她的手,本來是問:“他是不是嫌我煩?”又換了句:“我做得不好?我也知道我發脾氣不好,可他那人,嘴皮子死不饒人,跟他相處起來有什麼意思啊?我成天給自己找不痛快嗎,還不如待在北漠,時不時見一兩麵就行了,天天見,天天煩。”
“衰人。”顧素衣補了句。
薑姒明白顧素衣不太懂何為夫妻相處之道,她點了幾句:“男子漢大丈夫,做大事成大人,你在幽都就天天喊你二哥哥不陪你,如今他什麼都放下了你倒不樂意了?阿宛,這成婚是兩個人的事,不是一個人。你要是相看兩厭,不還有大理寺一堆案子等你去審了麼?”
顧素衣:“……我……到底這差事也是我求來的,乾不乾沒區彆啊……”
薑姒:“……有賊心沒賊膽,這話明白不,你姑母我一生沒得到過傅易的愛情,但我也照樣安安生生活到現在,你現在是活得太滋潤了,總為了點小事計較,以後呢,你們不是還要過一輩子?天天想過去,有活先乾,彆的做了再說。有沒有意義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彆人說了算,該好好快活就快活……”
薑姒說得推心置腹,顧素衣聽不懂,更不想聽,他之後又跟薑太後說了葉非的事。薑姒特彆不想兒子再入什麼皇宮了,就說不見麵也行。但當顧素衣提起喚情抄的事,顧素衣注意到薑姒臉色沉默了一番,他說:“我爹到底是怎麼死的?我姐……”
薑姒說:“去找你二哥哥,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吧,我與皇帝,已經生了隔閡了,往後哀家護不護得住你,那是另外一回事。”
顧素衣冷然而立,若有所思。
養恩不如生恩,即便是親生子也有可能是白眼狼。
顧素衣又去了問了楊琦,他得知楊琦被傅宣拉到瓊花台去了,這又是乾嘛呀?
擁朝真的不安,會風雨飄搖,就此傾覆嗎?
傅宣也不是那麼神經病啊?
顧素衣回寧安王府,是徐冽來接他的,敲了一腰牌。徐冽似乎知道傅舟與傅容雪誰才是主人,仍舊如往常一般喊他夫人,但顧素衣明白,其實已經生了嫌隙了,主人待下屬太過親厚,容易鬥米生恩仇。尤其徐冽有自己的小心思,或許會恨他越俎代庖。
顧素衣臉色驟冷,便說:“徐冽,你不要忘了,是誰在說葉盟盟主麵前,留你一命,你既是將整個命抵給了說葉盟,你到底是忘記了之前許下的諾言,而你,又讓傅容雪遭了多少罪?”
徐冽道:“公子,我從無二心。”
顧素衣冷笑:“不論問誰,誰都會說客套話,傅舟允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鬆懈?杜岑手中的方子到底是誰給的,你如若不給我一個滿意答案,你便也彆留在說葉盟了,去找喬烈星吧,看你貪生怕死的哥哥會不會留你。”
喬烈星為了自己逃命,把自己的弟弟扔在了亂葬崗喂狼。
徐冽不敢多話,他總算知道主公為什麼總說,顧素衣隻要背叛他一次,就會形同陌路,但是榮恬……
傅舟說,“如果你幫我,我就讓榮恬跟你配婚……”
他猶豫了,傅舟當他答應了。
沒想到,杜岑趁虛而入。
他到底是信顧素衣,便是說:“是我玩忽職守,公子,我絕無二心,若是我有,便讓我不得好死。”
顧素衣擺手才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會殺你,可如若敢有下次……”他倦得很,似乎最近經曆的事不能夠讓他發毛。他是真的很習慣過毫無波瀾的日子。
他又問:“你主人呢?”
徐冽是個樂天不計較的性子,他笑說:“夫人是問主人?他頭疼痛許久,夫人竟是不知?”
顧素衣真沒問過幾回,他又道:“那傅容雪又是怎麼調理的?軍營開了方子嗎?你這懶鬼連熬藥都不肯,他又是怎麼挨過去的?”
徐冽麵紅耳赤,低頭趕路說:“淩將軍有很好的方子,但主人不喜喝苦藥。”
顧素衣若有所思。
馬車從皇宮一路駛回寧安府,毫無波折,但顧素衣內心很有感觸。
顧素衣隔著簾子跟徐冽搭話,他說:“他不喝,是不是?”
徐冽啊了聲:“您怎麼知道的?”
顧素衣心想,他從來都不喝藥,我還能不知道?就會硬撐呢……自己就是學了醫術的,但是醫者不自醫。
傅容雪就知道死扛,說好聽點是倔強,不好聽就是驢脾氣。
他眉心皺了下,開口罵了句:“要是你主人沒在門口接我,我要他的命!”
還就真沒接。
馬車停住,傅容雪駕馬攔在徐冽麵前,直截了當道:“我來……”
顧素衣心氣鬱結,又一晚上沒能睡覺。傅容雪自知理虧,決定帶他去找謝長留開方問藥,但他是死活不願意去謝長留那裡的,那脾氣倔到傅容雪想罵娘,但也不舍得罵,他不願意跟他爹一樣當個有二心的,而且一個人待著很不爽。
傅容雪:“真生我氣啊?”
顧素衣問:“你帶我去找謝孫子唄……不,謝道長。”
傅容雪:“……你真不生氣?剛好我也要去我師父那裡有事,你跟我走吧。”
顧素衣覺得對,又好像有點什麼不對。
傅容雪上了馬車,顧素衣馬上靠過去,先是鬼使神差敲打,“我頭疼,”他一雙手吊傅容雪脖子上,又說,“我腰痛……”
傅容雪也心道怎麼也感覺有什麼不對,摟了人的腰,他讓顧素衣的身體靠在自己胸口,又道了句:“我多陪陪你。”
顧素衣臉蹭他的掌心:“我也多陪你。去謝長留那兒?!”
傅容雪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他問徐冽:“我是不是罵他了?”
徐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