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精神病傅宣(下)枕頭裡……(2 / 2)

江東辭 白明晝 8106 字 9個月前

隻道:“徐太醫,在把你滿門抄斬前,你要回答我的問題。”

徐太醫進宮三十年,比傅易年紀還大。

他低眉順目看了眼傅宣,“遵旨。”

傅宣起身,走到他身邊,“皇後沒有懷孕。是不是?”

徐太醫:“臣親自接生,乃是死胎。您都是我親自接生,必然不會有錯。”

“拿出你的證據。”

“沒有。”

“撒謊。”

“沒有。”

“徐太醫全家七十八口人做擔保,也是挖不出徐太醫半句真話。”

“沒有。你砍我的頭便是。微臣死不足惜。”

“很好。徐太醫有勇有謀。”

“皇上聖明,臣等有勇無謀,傷到皇帝的心,是微臣不是。”

爾後,徐太醫便直言心裡話。

“皇上近日憂思煩悶,朝廷內大臣人心惶惶,請陛下三思,錯斬良臣乃皇家大禍。”

傅宣挑眉,剛換了件沈貴妃做的寢衣,仍舊沒有顧沅舒做得舒服。

他馬上起身要去換衣,邁開步子前,回頭直視徐太醫,又道:“朕不是天子,也難為徐太醫記掛,去內務府領賞吧。”

顧素衣與傅容雪與傅宣三個人目光又碰上了。

顧素衣:“皇兄對徐太醫親切萬分。”

傅宣笑了下,溫溫柔柔的:“他是老臣,心地良善,回去頤養天年最是合適。”

“何值雖然是死人一個,卻也愚忠。皇兄跪了三天,還能如此氣魄,委實佩服。”顧素衣笑了,又說:“蠢人,還需要彆人恭維,便是誰也不放在眼裡,也就這點氣量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到底是誰目中無人得緊?我看你是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傅宣開玩笑道。

似乎,噩夢過去了,傅宣也慢慢平複了自己的心情。

“嗯,有人寵,比較爽。”顧素衣直白說,接下來他又道:“陳千的人參我什麼時候能拿到?”

“現在就要?剛我不是跟你說了?越俎代庖的人僭越過度,你得把眼睛睜大些,”傅宣抿起茶,也給傅容雪倒了一杯,“容雪要兵權,我給,但你們兩個要替我解決擁朝所有的事。”

傅宣又道:“樓國新任國主在擁都了無人跡,與其和好是最佳選擇,這是沅舒的原話。”

傅容雪:“我沒有空。”

傅宣:“……”

四個字說得傅宣啞火,他道,“講話不算數?能耐啊你……開玩笑你也當真?”

傅容雪覺得酒好喝,眼下傅宣又好像是轉了個性子,讓他不知從何作答了。

但他還是說,“你很沒品。”

傅宣:“………”

他腦仁氣得疼,傅容雪質疑他喝酒的品味,那真是大大的壞。

“這酒放了五十年呢!不要不懂裝懂,我親自購買的。”傅宣舉起酒聞了聞,確認沒有酸味,又道:“你聞?”

傅容雪表示拒絕,他道:“休閒娛樂有一套,卻連個枕頭都不舍得查看,睡在屍骨上,你當真狂莽。”

傅宣見對方始終不捧他的場,了無生趣說:“你是你,我是我,但我站在高山欣賞你,你不打算捧場?”

傅容雪站起身,那目光看向傅宣時十分淡然冷靜,順勢說:“你問我這個問題已經晚了,現在時局動蕩,我隻能說,儘力而為。”

傅宣笑了下,眼角有淡淡的笑紋,卻說,“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這樣溫柔謙遜的人。”

顧素衣笑了笑,停住,又笑了笑,卻也沒說什麼,這種感覺讓他隱約感覺到一股子同輩的誌向心心相遇,但對方實際上已經很不想——順從了,於是隻好敷衍。結果被對方當真的。

顧素衣:“皇兄識時務,臣弟自愧弗如。”

傅宣:“才華橫溢,棋逢對手,人生幸事,不過如此。”他看了一眼顧素衣,又說:“藝高人膽大,阿宛倒是今昔不同往日,便是其他人,這欺君犯上的話乾了便是當眾砍頭,你是沾你姐姐的光。”

顧素衣:“男子無才便是德。妻為夫綱,皇兄今日熟讀四書五經,還記得這句典故嗎?”

傅宣眯眼:“哪個才,哪種妻?”

顧素衣:“難怪我姐說你沒文化,我懂了。”

傅宣又被氣得腦仁疼,趕忙擺手,傅容雪拉著顧素衣笑嗬嗬地走了。

顧素衣是說笑的,他覺得兩個人攜手並進才是正確的事,但傅宣的確是聽不得這種玩笑話,眼瞅著氣得鼻子都歪了。

至於溫柔謙遜?

那未必見得。

他們回去的時候是清晨,顧素衣被傅容雪如狼一般叼脖子咬住時也就是剛進門的功夫。不同以往,傅容雪這一回沒有咬得又凶又急,而是製住了顧素衣的雙手。

顧素衣是一派江湖高手,此刻卻如被暴雨籠罩,偏偏他感覺那雨砸在身上的感覺並不強烈。

他悶哼一聲,“這是你自己選的路,你要走,我陪就是。”

傅容雪嘴角的笑像狐狸,點了點頭,他頭靠近顧素衣的脖頸,嘴唇在他耳邊輕輕說,“到死也得陪啊。”

顧素衣手攥緊了,纖長分明的手骨節發白。

傅容雪與他麵對麵抵著額頭,自己脖子幾乎不能動彈了。

顧素衣在他耳畔說:“想不到,你是這種人。”

傅容雪沒說什麼,磨磨蹭蹭丟了句:“自己想。”

傅容雪把顧素衣的腿壓住,腰也掰住,他覺得對方是一隻雪白的兔子,有時也像一隻折頸不屈的天鵝。

他笑了笑。

聲音傳到顧素衣的耳朵裡,顧素衣說:“舒服嗎?”

傅容雪聞言,隻是把腰掰得更緊了,他問:“你喜歡我這樣對你。”

顧素衣:“……”

“那就是喜歡。夠深。”傅容雪在顧素衣耳邊低沉耳語道。

大抵是傅容雪笑得太犯規,顧素衣覺得自己不能夠抵抗這種病美人嫣然一笑的魅力。

傅容雪會使美人計。

顧素衣臉頰緋紅,一時間說不出話。

傅容雪說:“陪我下?嗯?”

顧素衣難耐地點點頭,眼梢吊起看傅容雪後,他自動調整了方向。

傅容雪隱忍著罵了聲妖精,隨即便陷入了無邊無儘的浪海春潮。

隔日,兩個人依舊正常起床,傅容雪答應給顧素衣解決人參的事那就一定會解決,他端著一碗中藥湯送給顧素衣喝,仔細咂摸道:“陳千必然有所圖,你哥哥曾與陳千也是師生關係,他怕是想知道顧儼身在何方。”

中藥苦苦的。

顧素衣皺眉,他心想大小姐其實就是個斯文敗類吧,他有點受虐傾向的。

不過大小姐會伺候人,體貼著,還好看,顧素衣覺得自己眼光甚好,又有點擔心陳晗,卻問:“我想我還是衝動了些,陳晗編排我怕是無所不用其極,我今天要睡覺……”

傅容雪道:“陳晗乾的那點事陳千還不知道,陳千明麵是清官,如若官逼民反,他臉掛不住的。我了解陳晗的性子,他臉大。”

顧素衣思索了下,“也是,你先陪我回傅家,我要見師姐。”

傅容雪感覺顧素衣像是回娘家似的,他才是外來人,彆扭轉過頭說,“不去。我才不去。”

顧素衣抱住他的腰,又蹭了下,還是說:“去吧,我想侄女了。”

傅容雪神叨叨說了聲:“不帶這樣的啊!”他憋了氣,回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我給你做飯。”

傅容雪想那是閻羅王做法吧!

他被說服,“我去。”

“那你彆去。”

傅容雪被顧素衣一把推開,他忙摟住對方的手背親了下,溫柔講話,“猜個拳。”

顧素衣狐疑地流轉目光看他。

片刻後。

傅容雪塌了臉,顧素衣三局兩勝,他去擰傅容雪的耳朵,罵了聲:“你到底去不去?”

就差暴起把傅容雪的鼻梁給錘斷,他說:“給你臉不要啊?!我腰還痛呢!”

傅容雪小聲低喊,“我錯了,夫人。”

顧素衣這才偃旗息鼓,換了衣,回頭還不忘招呼傅容雪後腦勺一個巴掌,也不知道是氣傅容雪每次都敷衍他做的飯好吃,還是王八蛋也有點受虐體質,一定要發個火才罷休。

顧素衣氣呼呼去換衣,等去到傅家寧安府時身上所有的戾氣全部收斂,如春風化雨。

半年內,他主動找傅正跟路夫人和好了。

顧素衣會哄人,先是對路夫人說容雪茶飯不思,整日呆坐,做母親的也要安下心,讓容二哥也安心。又跑去跟傅正道歉說自己錯了,求傅伯伯彆生氣。主打一個能屈能伸,比親孩子還親。

淩若風跟傅容雪是兄弟,一劍不算什麼,捅死也不算什麼,關係好到不行,一劍泯恩仇。

但傅容雪嚴禁傅雪寧跟路夫人還有傅正聯係,自打上次他離開傅家,傅雪寧就沒再見過父母。就算是淩若風本人,也不允許,當傅雪寧開始絕食時,傅容雪覺得終於到時候解決一下家庭問題了。

傅雪寧隻聽顧素衣的話,傅容雪這個弟弟的話真不一定聽。

顧素衣去到彆院,他師姐甫一看見他就說:“你費力把淩若風喊來,便是有什麼用?我不會跟他複合就是不會複合,離了他我活得成。”

這是傅雪寧絕食的第五天。

傅雪寧精神頭還不錯,淩若風上次敗興而歸。

顧素衣笑道,朝她伸出手,“我記得阿姐說什麼東西都要跟你分享,師姐,跟我說吧,我替你做主。我姐姐是個不祥之人,心思陰險得很,你有再大的委屈都可以跟我說的,我會替你做主。”

顧素衣話說了兩遍,很有耐性。

傅雪寧踟躕了下,顧素衣就在長凳上坐著,她就像小時候一樣去挽他的手臂。顧素衣因此露出了無比溫和的笑容,傅雪寧喃喃道:“那一天,阿宛怎麼沒有來找我呢?”

傅雪寧抬頭望著天空,眼睛跟進了芥末一般。

她又說,“阿宛那天要是來找我就好了,容二在邊疆打仗,我也喊不來。”

顧素衣低沉道:“我不是來保護師姐了,你不要怕,我替你做主就是。”

傅雪寧閉了閉眼,靠在他的肩膀道:“是我的錯,要是,我不去招惹陳晗就好了。”

顧素衣感覺濕濕的,一滴眼淚落在他的手背。

“沒有事,手沒有受傷。我也不耽擱時間了,二哥哥還等著我去幫忙,你想說就說,不說有一天我也有答案的。”

傅雪寧:“讓我靠靠,好阿宛。我……有點累。”

“好。”

沉頓的單字,那麼一刹那,顧素衣感覺顧沅舒,自己的親姐姐,其實是死有餘辜。

顧素衣問得委婉,就好像他這個人表麵一樣,他說:“是她?”

傅雪寧難捱地點點頭,呼吸好像是要斷了一樣,她張口就來,好像是演練過很多遍,“沅舒沒有懷孕。後來流產了。”

“我明白了。”顧素衣勉強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