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內亂。
傅容雪胸膛重重起伏,而笑得沒心沒肺的顧素衣也隻能仰天看了看,他知道,留給他放肆的時間不多了。
世界上,有一種感情叫無法強求,還有一種感情叫明知不得以而為之。
人人都有秘密,但屬於他的秘密……
顧素衣看了一眼傅容雪,忽然大聲道:“我便是想問問,你十七歲時所知道的那個顧宛,你到底有愛他,才會寧願把失憶的我帶回傅家,有人知道你這樣做嗎?”
傅容雪哐的一聲推開門,他冷淡道:“是,沒人能代替顧宛,你就是他的替身。”
他的話冷漠如刀,“他不會如你一般,他從來都沒有你這麼脾氣大,沒有你這麼嬌縱。”
顧素衣一把打開他的手,“那你跟我在一起這六年,你又在透過我的臉看誰?”
傅容雪譏誚地捏住他的下巴,顧素衣仿佛感覺一把刀紮在自己的心上,他說:“顧宛身死那天,我便在一個乞丐堆裡撿到了你,你不是皇宮長大的公子,也不是皇後顧沅舒的弟弟,更不是我傅容雪從小的青梅竹馬,也不是傅雪寧最疼的弟弟,更不是傅家任何一人疼愛的孩子,也不是薑遲的徒弟。你不是其中任何一人,你連名字都沒有。”
“廢掉寒情功,也隻是我開個口的功夫,而已。”
“至於葉非,以赤北門今時今日之力,調查出來,輕輕鬆鬆。你想聯合薑太後毀我,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顧素衣也不願多說:“薄情寡義,好一招借刀殺人啊……有人對顧宛不好,你便挨個報複回去。”他淚水在眼眶打轉,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我也隻是你的工具而已。”
傅容雪重重鉗著他的下巴,眼神晦澀不明,他放開了對方的下巴。
顧素衣喃喃道:“那我又是誰?”
一口鮮紅的血吐在雪白的被褥上,顧素衣陷入了黑天昏地的痛苦之中。
傅容雪慌張喊了聲:“素衣!”
他不住地親吻顧素衣的額頭,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在。”
一條褐色的蠱蟲在鮮紅的血中爬動著,顧素衣想起很多事……
樓國有疼愛自己的外公,還有自己的青梅竹馬,原本十七歲那年他去擁都遊玩,不小心中了擁都賊人的奸計,武功儘數廢掉,然後,他就被控製了,不知道了。
他還能依稀想起傅宣那雙黑靴子,兩個人在半死不活地他麵前講話。
“容雪,我知道你最疼阿宛,如今阿宛死了,我找了個新人給你,你看——”
“沒人能比得上阿宛。”
傅容雪原本以為,這個秘密要一輩子隱瞞下去的,可事到如今……他也無話可說。
他認命地摟著顧素衣,對方來傅家初初的那幾個月,沒有哪一天不是掛在他脖子上睡覺的。對方性格嬌縱,表現渾然不似個乞丐,說不上豪放處事卻乾脆利落至極。
沒人知道,傅宣也不會說出去。
那到底是誰?
傅容雪疑惑時,謝長留敲門進來了,他說:“人還好?”
傅容雪點頭,他沒說話。
謝長留說,“知道了也好,省得你整日不安寧……”
傅容雪瞪他一眼,謝長留又說,“早知道不如晚知道,我跟你說,這蠱蟲能控製人一時,控製不住人一世。”
傅容雪:“我不可能讓他離開我。他是我的。”
謝長留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把蠱蟲給收進盒子裡,去探顧素衣的氣息時被傅容雪一把格開手,警告道:“當年阿宛到底是怎麼死的?!”
謝長留見他逼問,“你得問你皇兄,他可是個無所不用其極之人。”
傅容雪:“再說吧,再說。”
他生平從未如此難受過,哪怕是顧宛死了的當天。
有些話,你很難說。
他跟顧素衣在一起的六年,也不是一場空夢。
顧素衣醒來時,他正睡在傅容雪的懷裡,兩個人一如往常同榻而眠,他剛醒,下巴就被攫住了,然後吻落在他的脖頸上,傅容雪說:“對不起,我錯了,你不要生氣,等我處理完擁朝的事,我便帶你回幽都。”
顧素衣呢喃了聲:“池慕,不要鬨。”
傅容雪如遭雷擊。
顧素衣一直沒敢動,他先是回想起臨行出發前池慕讓他等在客棧,第二天便啟程回樓國。爾後傅容雪的記憶洶湧而入。
先是六年前淩若風與他交談,問他路,再是廢他武功,挑他手筋腳筋,他變成乞丐流落街頭。
再是傅容雪喊他素衣,逼他成婚,又再是身體交纏。
……
傅容雪再度鉗著他的下巴吻下去,熟悉的手點燃滾燙的火,他壓著顧素衣的嘴問他,“我是誰?”
顧素衣一時走神,傅容雪掐著他的腰逼問他:“你再說一遍,我是誰?”
“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