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素衣才反應過來昨晚發生的事，他忽覺……

顧素衣抬手便道：“放肆！”

傅容雪無所謂，他製住顧素衣的穴道，往下扣住手腕。

顧素衣眉心皺緊。

傅容雪沒怎麼費力氣就壓住了他，他壓著嗓道：“就放肆了。我叫傅安，字容雪，你平時喊我容二哥。”

傅容雪憋了六年，他也願意坦然承認他自己的確愛上了這個所謂的替身，一開始的目的的確是不單純，可後來，六載時光，終局是把顧宛這個人衝了個乾乾淨淨。

顧素衣隻覺得身體像沉入海底，心中無邊無際的鈍痛襲來，他試圖說話。傅容雪看見後手捂住他的嘴，一直說：“做完再說，你再容我一次。”

傅容雪內心幾乎是滿心的絕望，他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

顧素衣煩到不行，他用儘全身力氣呼在傅容雪的後腦上，罵了句：“你少給我惺惺作態。我不是顧宛！我也不是顧素衣！”

傅容雪堵住他的嘴，這刻的情緒比哪個時候都來得洶湧澎湃。

“可我是傅容雪，我是你容二哥，你二哥哥。”

傅容雪的聲音相當頹靡，他一整個晚上沒有睡著，卻也不知道應該用怎麼樣的方式來緩解內心的焦躁，他的全家都已經崩毀，他不能再失去支撐他的主心骨。

一滴淚滴在顧素衣眼角。

真正的顧素衣生平最不喜流淚，他看不起流淚的人。

他感覺身體無法抵擋來自本能的習慣，顧素衣卻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是沒聽懂我跟你說過的一句話嗎？！你除了靠彆人，你何時靠過自己？！我說了我儘量不跟你分開，你他媽是耳朵聾了？！做人問話你坦蕩點不行嗎？！你輕點，我疼——”

傅容雪呆住，“你什麼意思？”

顧素衣道：“我是喜歡你，沒有錯，可我要回樓國處理我的國事家事，你這模樣，讓我怎麼放心走？你若能，便自己來追，我不會留在你身邊。”

這說到了傅容雪的痛處。

他又掐住顧素衣的腰，逼問：“你什麼意思？”

顧素衣直視他的目光，“我喜歡你，是真的。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不會待在擁都，也是真的。我不可能做任何人的禁臠，我容忍你是因為我喜歡你，但你遲遲不思悔改，我給過你機會，你除了拋下傅家，放下狠話，又做了什麼？容二哥……”

傅容雪麵色微怒，“這會兒你倒是會喊我了？”他披上衣服下床，直視他道：“你說，你是不是恨我，怪我不敢動自己的兄弟，好趁傅宣倒台，你們樓國坐收漁翁之利，一統天下，我告訴你，不可能。有我傅容雪在一天，擁朝便不可能倒塌。”

“你是樓國人，做了六年替身也有如此氣度，我當真佩服。應該說樓國老國主氣量之大，竟然教育出這等的國主，如此宅心仁厚又心狠手辣。手起刀落。”

傅容雪的話說得損人損己。

顧素衣隻覺得這人不可理喻。

他道：“你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我不是顧宛，多謝你六年照拂，我給你台階你不下，那我也無話可說。”

傅容雪拂袖而去，顧素衣隻覺得內心空蕩蕩，實在是堵得慌。

心頭卸下一個擔子，他遙望傅容雪，儘管他喜歡這個人，但也拖不了太久了。

傅容雪與他相戀，一直都是尊重或者不尊重，兩個人彼此磨合，這一段時日住在一起，更是狀況頻出。他難免有些小女兒情態。大丈夫應該拿得起放得下，可情之一字，傷人得很。

六年替身，虧這種話說得出口。

顧素衣冷笑，心更是空蕩蕩地疼。

一無是處的東西，有什麼值得愛？

顧素衣心慌氣短，他對人始終是太縱容了，總有人肆無忌憚踩踏底線。

被愛者，始終予取予求。仿佛隻要先說了喜歡，就成為對方手上的把柄，讓對方放肆囂張。

他是個沒底線的人，按理來說這樣的事實夠傷人了，他居然隔了半年才意識到要哭。

顧素衣眼淚啪嗒啪嗒掉。但也說不清，是跟傅容雪立場不容，還是為剛才的話，亦或者報複傅宣。

以前他覺得是不是樓國人，不重要。兩個人相互喜歡理解才是最重要。

但現在，他覺得，談對象不如回樓國打仗。

顧素衣翻過身，抽抽搭搭地睡了。

傅容雪走過去，他幫傅容雪掖好被褥，自己拿手指摸顧素衣的臉，他心道，“回樓國也未必太平，有多少人也盼著你死。”但他無法告知顧素衣這些秘密，唯有在他身邊，顧素衣才是最安全的。

誤會便是誤會，傅容雪無法再次猜測顧素衣會不會走，但身邊的人處處都是算計。

包括他的師父跟顧素衣的師父薑遲，個個心懷鬼胎。

在真相到來之前，他隻能慢慢謀劃。

這個秘密泄露出去，得利者究竟是誰，傅容雪心底有數，卻不能確定具體是誰。

親爹都能為自己最愛的兒子將自己裝作一副受害者的形象，那什麼才是真，什麼是假？

傅容雪想吻顧素衣，他也這麼做了。

一吻畢，一樹落。

傅容雪想，自己的確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