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顧素衣醒得早,傅容雪起得比他更早,看上去應該是一夜沒睡。
顧素衣走過去,看見他眼角通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素衣單刀直入,他開口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欺騙自己的心,特彆是對自己喜歡的人,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希望因為當初我回樓國,然後被皇帝暗算要弄死這樣的事,一直為此鬱鬱寡歡,你有什麼不開心跟我講,我有什麼不開心我也跟你講,我們是相戀的伴侶,之前一直都為瑣瑣碎碎的事情吵架,這一點也不好。”
傅容雪親是親了,親完就後悔自己惹事生非了。
他的聲音如快死的浮魚一般有氣無力。
“你會離開我。”
“你要走。”
“你不是我的。”
“你喜歡我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傅容雪的聲音再度變得彷徨無措。
眼皮抬起朝顧素衣看一眼,顧素衣覺得自己的心在落了雪的鏡子上。
冰啊。
他低下身抵住傅容雪的額頭,輕輕親了下他的眼皮,傅容雪情不自禁地閉了眼,仿佛下一秒整個人蜷起膝蓋縮角落裡。
還是那個少時掉金豆子的“大小姐”。
傅容雪眼淚汪汪地盯著他。
要哭了。
顧素衣蹲下身抱住他,“我最不喜歡因為誤會而分開,你想著我,這就夠了。”
“你很焦躁,但也不要擔心,我陪著你呀。”
傅容雪十分固執,把自己要往一旁甩,“你還是要走。”
“你留在我身邊。”
“我求你。”
傅容雪甚至準備了一把匕首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這樣很幼稚,可是!
傅容雪:“你一定會走,不會回來了。”
“我喜歡你,你不是什麼替身,你就是顧宛。”
“傅宣是我最好的兄長,卻殺掉了我最喜歡的人,還棄如敝屣。我難受。”
“我騙他,我也難受。”
他扔掉匕首,換成自己去抱住顧素衣的脖頸,一雙手勾得緊緊的,像一麵雪亮的鏡子照在顧素衣麵前,顧素衣停住了。
傅容雪開始哭:“你不知道,傅宣騙我,他騙我你死了,又把半死不活的你還給我。他好過分。”
“你又最討厭騙人,我怎麼敢告訴你真相。”
“我求求你,你彆離開我……”
顧素衣差點破功,開口勉強道:“我……”
空氣中濃濃的寂靜被鑼敲破了。
“我求求你,你答應過我的,我以後改,不隨隨便便上床鎮壓你,你不要不聽我的話,我母親沒有了,父親也沒有了……你忍心看我一個人無依無靠嗎?你對我姐姐都那麼好,我是你最愛的人啊,你怎麼總把我放在第二位。”
顧素衣:“我……外公……”
“你不要走……我求你。”傅容雪重複。
“好。”顧素衣隻得,無奈,點頭。
傅容雪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嘴角彎起淺淺的,小小的,隱秘的弧度。
哭雖然慫而笨,看上去蠢而不自知,但管用。
顧素衣想看看傅容雪梨花帶雨的臉,後者一下埋他頸口不動了。
父母的這種互相猜疑讓傅容雪很不安寧,但他隻能把這一切放在心裡,一個人默默承受,原本以為對他最好的外祖父其實是個那樣德行的人,這有些顛覆他的認知。
七八年前,他還是顧宛,就回樓國去找外公了。
表白前後去散心?
不過七天,傅容雪來找他。
先是裝作跟他不認識,又說你是誰,彼時取了個化名叫池慕。
顧素衣在他耳邊哄著他說:“我最愛你。”
傅容雪見顧素衣抱緊了他的脖子,原本是抬了眼睛又閉上,兩個人相擁在一起。
他也說:“我也最愛你,你去哪裡我都跟你一起。”
傅容雪趕忙站直,他手指點向顧素衣的嘴唇,壓住他,輕輕笑著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他眼神彎起,“我哭好了,謝謝阿宛陪我演戲。”
顧素衣:“……”
他……好像被電到了?
傅容雪掰過顧素衣的兩隻手在懷裡,修長的手指緊緊攥住。
顧素衣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跳得有點快,他眨著眼睛看向傅容雪。
傅容雪說:“我們去拜堂成親吧,先禮後兵。”
然後,顧素衣見到了外公。
活蹦亂跳的外公。
甚至,見到了阿多。
阿多實際上的相貌,跟姬臣有七分相像。
傅容雪:“小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