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素衣踹他:“你又欺負我!”
傅容雪頭疼到不行,顧素衣永遠有理。
好吧,他是對的。
傅容雪道:“那看怪東西去?”
顧素衣推他,說你先去。
傅容雪躲到他身後,也說你先去。
一陣冷風吹過,顧素衣打了個寒戰,他道:“傅安你怎麼還是怕鬼啊。”
傅容雪也道:“你不也是一樣嘛?還問我!”
一隻老鼠爬過!
尾巴掃了傅容雪跟顧素衣的鞋邊,兩個人麵色發白,齊齊地後退。
一時不敢動彈。
他們還真什麼都不怕,但是怕鬼。
顧素衣顫顫巍巍地衝傅容雪身前,又道:“我肯定比你強。”
傅容雪搶先一步!
他飛速走到那包裹麵前,迅速解開了它,然而怕奇奇怪怪的東西嚇到自己跟顧素衣,他輕功一閃轉身拎過顧素衣的領子後退了數步,紛紛揚揚的紙頁灑落開去,顧素衣驚呆了,傅容雪也驚呆了。
一顆腐爛的人頭上,有蛆蟲爬動,被蛀空了一隻眼眶。
傅容雪跟顧素衣都認識他,那是姚策父親姚安。
姚安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顧素衣清點那些紛飛的書頁,那些是喚情抄的殘本,隨著他暫時離開皇宮,那喚情抄之後的東西緊隨而至了。
喚情抄上,寫滿密密麻麻的名字。
“徐家口二百七十八人,命喪我手。”
……
顧素衣看到了徐冽父母的名字,也看到楊明的名字,除此之外,還有何值,以及很多很多他覺得熟悉但是說不出感覺的東西。
顧素衣蹲下身舉起一張紙說:“所以,你是為了這個?”
“那喚情抄除了我父親,還有誰有啊?與你說的那四個人有關嗎?是傅正,還是淩修,還是任昱,亦或者是陳千?”
“怕我壞事,乾嘛不告訴我,這樣,我也許就不殺宋璿璣了。說不定,她也有苦衷。”
傅容雪:“我原先治死過人,不代表我現在也是治死人啊,而且我懷疑,淩凜其實一直都沒死。”
顧素衣看那人頭瘮得慌,他思索一下,“可以把盟主給叫回來了。”
傅容雪一直沒看到薑遲,他伸出食指點了點顧素衣的眉心,“還不教我彈琴!”
顧素衣把他師父叫回幽都采人參去了,那地兒天高皇帝遠,顧素衣說:“我這是不是也叫未雨綢繆了?”
傅容雪總算覺得自己判斷沒失誤。
天氣月黑風高,顧素衣跟傅容雪說自己父親在他兩歲時就離開自己了,從小他就羨慕彆人一家子在一起,所以很沒安全感。姐姐原先還是好的,後來入了皇宮就變得咄咄逼人,就連傅伯伯也不能幸免嗎?
傅容雪說他決定讓昏死過去的傅正繼續躺棺材板,母親不論放不放手與他無關。
他儘力了。
顧素衣提點他,“姚策那小子喜歡師姐啊?淩若風那麼愛麵子,真是大傻子。”
傅容雪聽出了點誇的意思,他問顧素衣:“還恨不恨宋璿璣跟顧沅舒?”
顧素衣起身開罵:“恨?!我能長到今天全憑我自己,她們有哪點值得我恨?!一個丟棄,一個躁狂,到死了也不忘詛咒我是個壞人,不得好死,她們自己選的人生應該是自己承擔責任,識人不淑也就算了,吃著鍋裡望著碗裡的,還把錯誤歸結到不該歸結的人身上,從來不反省自己,搞得好像以為我有多大罪過,總是活在滔天的悔恨跟怨氣中。吃準我心軟,把我逼瘋了才算罷休,做鬼也不放過我,”他抿起嘴瞪住傅容雪,“可我想放過自己了,有些事,我可以據理力爭,但代價也不是我能承受的。”
傅容雪從沒見過顧素衣這麼軟著聲音,還如此正式地說話。
顧素衣又咬牙切齒問:“你呢?!你說的我做到了,你還不給我速速招來!”
傅容雪愣住,顧素衣跟一隻小狼般拿頭撞他,他自小接受的便是皇家教育,忠誠,孝敬,生活非常古井無波瀾,顧素衣跟一道光一般劃破他的天空,又刺激又搞笑。他好奇怪,長得挺好看,美貌的樣子挺討人喜歡,不僅是窩裡橫,哪裡都橫。總說美貌是天下最無用的東西,看人不爽了一個拳頭揍得人東倒西歪,把人牙都給打崩,也不管。也會為一件小事哭到不能自已,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這些年,兩個人為各自的事情吵過無數次架,顧素衣罵他是個死古板,跟那棺材板何值一樣,死活不知變通。
傅容雪告訴顧素衣說要忍耐。
但往往,很多事情跟他們的信念背道而馳。
傅容雪說:“你說的是對的。我承認,你的想法沒錯,我的想法也沒錯。”
他看向瓊花台。
顧素衣:“若不是顧刹連絲毫轉圜餘地都不給我,我怎麼會殺——還害得我哥哥被我——”
傅容雪罵自己俗不可耐,卻還是鉗了顧素衣下巴吻他,他欣喜而愉悅地說:“我從來都沒看錯人,我真他媽愛死你了。”
顧素衣擰眉:“……我拿著屍體啊!傅安!我手好臟……你!”
傅容雪:“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