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雪原森林環境惡劣、食物稀少,還有各路大型組織霸占了生存資源,諸位的生存條件其實並沒有改善多少,廢土的輻射能奪走你們的性命,極寒的低溫也能讓人失去手腳。”
幸存者們冷眼沉默,這是他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無論說不說,現實都不會有所改變。
“但現在,改變命運的時刻來了,”白孚將手中的表格擺好,“煤礦要建造煉煤廠、化工廠、冶金廠等,隻要你們願意付出勞動,就再也不用過顛沛流離的生活。”
人群沒有爆發出預料中的歡呼,這並非是他們不願意出力,而是除獵人團外的各大組織都沒多少信用可言,鬼知道麵前的陌生人會不會直接把他們論斤賣掉。
“咳,你們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罷,機會都隻有這一個,”白孚不想在外麵挨凍,乾脆就用上了欲擒故縱,“不過我好心提醒你們一句,聯邦派了冰山獵人清理這片土地,如果你們不願加入我們,那就趕緊離開吧,否則他真的會把你們都燒死的。”
此話一出,幸存者們才猛然驚恐起來,要說這群大型組織要乾什麼好事,那是一個字都不敢信的,但要說他們要乾點兒壞事,那是萬萬不敢不信的。
“想跟我們一起離開的,就來報上名字,”白孚從基地車上搬下小板桌,連帶著秦鈺也下車開工,“報完名字就上車,載滿為止!”
噠——噠——噠——
空曠的大裂穀中回蕩著沉悶的腳步聲,布雷莎和上校回過頭,隻見向璈披著白色的鬥篷走了過來,她的嘴唇已被凍到紺紫,但眼神中沒有了迷茫,反而多了幾分堅定。
“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來了,”布雷莎遞給她一個備用望遠鏡,“還好你沒遲到,不然就要錯過最後一幕好戲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向璈沒有接下她的望遠鏡。
“你指的是我本人,還是雪山上的人?”布雷莎反過來問道。
“……他們去哪兒了?”
“回不凍港了,那裡才是我們的大本營,而這裡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我以為你會把聯邦趕出去。”
“我會的,但不是在這裡,”布雷莎神秘一笑,給出的回答卻十分平常,“火山的活躍性越來越差了,估計很快就會從休眠火山變成死火山,再留在冰天雪地裡采集地熱能就不劃算了,就算聯邦不來,我們也會考慮離開。”
“那你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還要摻和煤礦的事情?”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報仇,不然還能是為了做好事嘛~”
向璈直視著布雷莎的雙眼,但對方隻是回饋給自己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狡黠眼神,然後平靜地敘述道:“向璈,當年大獵人團的事可不止有你們一個受害者,我們作為被欺騙參與的一份子,也遭受過卸磨殺驢的打擊。”
“可你身上沒有獵人們那種不可遏製的憤怒。”
“因為我是個商人,向璈,就算是複仇,我也要算計到每一個細節,以確保這是一場收獲頗豐的大勝利,而不是一條被打成重傷的狗發出的無能狂吠。”
那麼,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呢?
向璈打量著麵前的一幕,布雷莎身邊隻帶了寥寥數人,在更遠的聯邦控製區域也沒有更多的人影了,雪原森林更是在路上就確認離開得差不多了,那麼參與複仇的人有多少,要複仇的對象又該是什麼樣的存在?
但很快,她又注意到了一些細節,比如冰山本來是奉命針對叛軍的,但如今卻禍水東引變成了幸存者之間的威脅;再比如大裂穀對麵應該是監管森嚴的警戒區,如今卻安靜地不像話。
這讓她的心中湧上一股不安的預感,她的目光緩緩下移,來到了大裂穀深處的無儘冰窟中,在那深處的凍土層間,隱約能看到幾具被輻射侵蝕的屍體,然而他們並非是聯邦的士兵,而是一群被劃破了防護服的考察隊員。
“布雷莎,”向璈的聲音略帶顫抖,“你到底要乾什麼?”
“這對你不重要,因為你明知道這無關正義,卻還是選擇了參與,”布雷莎胸前的通訊器亮起了燈,於是她轉身,從雪堆中提出一個箱子,丟給還愣在原地的向璈,“拿上我最後的饋贈吧,戰鬥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