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喜歡在核心區紮堆的聯邦各部門機構,北極科研基地坐落於最為偏僻的城北地區,除去排成一道屏障的家屬樓,這裡甚至連一個普通人的影子都見不到,儼然是一股未開發地區的荒涼。
然而越過遮擋視線的家屬樓,一座極其龐大繁雜的園區便出現在白孚麵前,它幾乎占據了總部東北角的全部麵積,近十米高的金屬牆上貼了一圈藍色的燈條,將無關人等拒之門外。
“內個……我……”
“要進去是吧?通行卡出示一下。”
高大的保安沒有半點兒多餘的表現,簡單了當地伸出了手。
白孚連忙掏出那張藍色的硬卡,伸手遞給比她高了一頭還多的保安,在抬頭的那一刻,她看到保安的臉上爬滿了形狀詭異的傷疤,乍一看像是被火燒過或是被強酸腐蝕過,但仔細一瞧才覺得更像是輻射造成的細胞大麵積死亡。
“嗯,卡是真的,”在機器上操作了幾下後,保安點了點頭,把臨時通行卡丟進了一旁的粉碎機中,“不過小姑娘你來的有點早了,這才不到七點,先找個位置等一會兒,八點我會叫你進去的。”
白孚不敢和保安對視太久,便急忙拉著小狼跑去了大門對麵的長椅上,還沒吃早飯的肚子正咕咕地抗議著,她從包裡摸出幾塊發黑的肉乾,掰碎了分給自己和小狼吃。
雖說沒到進入時間,但其實園區內的工作早就開始了,昨天一整晚都輾轉反側的白孚五點多就趕了過來,結果仍舊聽到了裡麵嘈雜的儀器運轉聲,這讓她懷疑這幫人是不是一整晚都沒停工。
想這種事並沒有用,白孚摸了摸小狼的腦袋,歎了聲氣道:“你說向璈現在怎麼樣了呢?”
“嗷嗚~”
小狼很想說我隻是一隻動物,你能讓我說點兒什麼?
“要是我早回來一天就好了,或許情況就不會這麼糟,”白孚輕輕捋著小狼的毛,樣子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向璈說得對,現在的聯邦遠比以前更複雜危險,昨天下午我才剛回來,就感覺到有人在監視我。”
小狼拍了拍爪子,表示現在沒有人跟蹤。
“我知道,科研基地這邊查得很嚴,情報部的人不敢跟過來,”白孚很勉強地衝小狼笑了一下,“但我們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離開了這裡會怎麼樣?城外的向璈還能不能跟我們彙合?這都不是我們能預料的事。”
小狼覺得她一直這樣頹喪很不好,於是用牙輕輕咬了咬一旁的背包,讓她把心思放在接下來的事上。
“哦對,我應該檢查一下要用的東西,”白孚這才如夢初醒地從情緒中掙脫,從背包裡摸出筆記本電腦和其它的零碎小玩意兒,“嗯……要問的事還真夠多,也不知道一天的時間夠不夠用。”
“嗷嗚~”
小狼不再打擾她整理資料,轉而安靜地趴在地上啃肉乾了。
與幾乎沒什麼人靠近的北極科研基地相反,這個時間的檢查站早已進入了門庭若市的狀態,每天想擠進聯邦的人都很多,但基本上除了進入居留區成為一名出力氣的黑工,就是連一開始的身份記錄都過不了關,然後被毫不留情地掃地出門。
向璈混在拾荒者的隊伍中,低著頭安靜地等待。
如今的傷倒是起了大作用——費力的喘息仿佛不久前感染過什麼疾病,臉上未愈的傷口則像是被什麼猛獸追趕過,向璈在上麵塗了一層泥灰,再把頭發弄亂,披上破塑料布和垃圾袋拚接成的鬥篷,倒還真和廢土來的拾荒者沒什麼兩樣。
“把表填了,”檢查員都不想多看她一眼,就惡嫌地把表格丟給她,“不識字就到那邊去!”
向璈唯唯諾諾地走到木桌邊,把表格遞給麵前微胖的女人,然後在對方的詢問下報出自己提前編好的假信息,甚至為了真實性,她還故意磕磕巴巴地把細節說模糊了。
填好了信息表,向璈正準備鬆了一口氣,偏偏這時候情報部的人查到了這個檢查站,更糟糕的是,領頭的是跟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獨眼。
還真是冤家路窄。
獨眼大概也注意到了這邊,或者他隻是恰好瞄了一眼,總之向璈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在看自己,而且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然而獨眼終究沒有開口叫住她,於是向璈也壓下心中的惶恐,接過電子卡就往門內走起,在二人擦肩而過的一刹那,一聲狡黠的輕笑穿進了她的耳中,再回頭時卻又一切如常了。
“小姑娘,到點了,快進去吧。”
保安表麵上長得凶神惡煞,但說話時的態度可比檢查站的那群人要好不少,雖說也可能是他清楚來這裡的人多少都有靠山,因而態度收斂了不少,但白孚還是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多謝叔叔。”白孚帶上背包,領著小狼一起過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