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大城動物園關上大門,猴山上的猴子們也結束一天吵嚷,紛紛劃分地盤睡覺。
壯臂找了個擋著風的地方,對我說:“就這裡吧,最好的地方已經被疤臉和黑毛他們占住了,這裡還算能擋風。”
“行。”我小心拖動著綠睛,把他也帶到這石頭遮擋的地方,又找了片樹葉子給他鋪在身子下麵,這已經是目前來說,我能給綠睛提供的最好養傷條件。
綠睛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現在已經放棄掙紮,不管我把他拖到哪裡去都乖乖跟著。
夜深,住在猴山山洞中的疤臉和靠外站崗的黑毛已經睡著,我搖晃醒身邊的壯臂,這貨坐起來的時候還帶著慍怒,好像不滿意我打擾他的香蕉美夢。
“走了,偷香蕉去了!”我低聲嗬斥他。
一聽香蕉,壯臂立馬來了精神,坐直身子,說道:“走走走。”
我跟在壯臂身後,放輕腳步,我們小心地從猴群之中穿過,朝著飼養員的工作區爬去,這一路上不容易,畢竟走路的時候要避開滿地的尾巴和腳,還要避免發出聲音吵醒疤臉等猴。
壯臂輕車熟路,帶我來到鐵籠子的邊緣,指著鐵籠右側的一個缺口,說:“就是這裡,我之前偶然發現的,這裡有個縫隙,正好能爬出去。”
我爬上前,檢查了一下,確實,不大不小,正好是一個猴能通過的口子。
我問:“有這好地方你乾什麼不跑出去?”
“出不去。”壯臂搖搖頭,“這個缺口隻是能讓你到達黑暗洞穴和旁邊的食物屋而已,又不能跑到外麵去,所以頂多用它來偷偷香蕉吃,彆想著出去。”
事不宜遲,我也沒空閒跟壯臂再多說,壯臂給我指路之後,說道:“你看見那個洞穴了嗎,你從食物屋偷出來香蕉以後,可以從那裡扔出來,我就在下麵接著,然後你再原路返回。”
“明白!”我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轉身朝著籠子的縫隙擠進去。
說實話,這縫隙不算大,也就十厘米寬,也虧了是我瘦,這要是來一個稍微胖一點的猴子,例如疤臉和黑毛這種體型,肯定過不去。
壯臂經驗豐富,按照他給我的指點,從籠子縫隙鑽出來以後,我果然發現自己到了飼養員工作區的走廊,這裡連著一個通風井,籠子的縫隙就是因為通風井常年風吹日曬變形導致的。
我灰頭土臉鑽出來,站在走廊裡。
下班時間,飼養員區已經關燈關門,悄無聲息,起初我還擔心會不會有值班的保安什麼的,後來發現完全是我多慮了,這破動物園年年虧損,牆皮都快掉光了,哪裡還有閒錢雇保安。
確認安全後,我大搖大擺地走在走廊裡,觀察起這裡的結構來。
跟猴山平行的是一條大約三十米的長方形走廊,聯通兩端,靠北的一側就是我昨天晚上逃出來的黑暗洞穴,門牌上寫著“醫療室”,而南邊有兩個房間,我沒有細細看。
當務之急是找到藥品。
我瞄準門把手,奮力一跳,雙腳向耍雜技一樣踩在圓形門把手上,逆時針一轉。
門開了。
太好了,還好沒鎖門。
我嗅了嗅,空氣中沒有新鮮的人類氣味,於是放心地走進去,再次借著後腿的力氣跳起來,打開房間的燈。
現在,我才徹底看清黑暗洞穴的布置。
靠牆擺著的是一整麵鐵籠子,大約有十個隔離間,在動物園裡這種單獨的隔離室很有必要,萬一出現了傳染病之類需要隔離的動物,這些單獨的小房間能保護種群不受傳染。
我轉過身,身後靠牆放著的是一個鐵架子,上麵擺著各種各樣瓶瓶罐罐,都不用爬上去,離遠看,我也認出消毒的酒精碘伏之類的藥品。
看來我猜的沒錯,黑暗洞穴果然有藥品。
那麼我要怎麼把東西帶出去呢。
猴和人最大的區彆是什麼?
對咯,神秘妙妙工具。
我在屋內轉了個圈,終於在櫃子裡找到一個寫著“大城動物園”的帆布口袋,我拎著口袋爬上鐵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腦全裝進去。
發燒藥,腹瀉藥,碘伏,酒精,紗布,甚至還有縫針的線都帶了。
最後裝完的時候,那帆布口袋滿滿當當,都快趕上我一隻猴大了。
我艱難拎著口袋準備離開,正要關燈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弱弱地呻1吟。
“一根毛...”
我嚇得渾身一激靈,後背上的毛有一根算一根全部豎得高高的,尤其是我頭頂上的那根毛,跟個避雷針似的豎起來。
媽呀,誰在叫我。
這屋裡還有彆人?
不過,我很快反應過來,叫我的人應該不是人類。
畢竟,對方說的話翻譯過來是“一根毛”。
人類才不會這麼叫我。
那隻能是同類了。
我警覺地朝聲音來源看去,終於,在角落最深處的一個籠子陰影中躺著一隻身材魁梧的母猴子,她的身材肥胖臃腫,不是因為營養過剩造成的肥胖,反而有一種急速發胖的病態感。
我湊上前,問:“剛才是你在叫我?”
湊進來,我越發確定這隻母猴子絕對不健康,後背胸前的毛都被咬禿了,有些地方還滲出血漬,而籠子裡散落四處的,都是一根根金燦燦的毛發。
難道有人欺負她?
是飼養員,還是族群內的其他猴子?
“一根毛。”她又叫了我一聲,語氣尖銳,說完話還發瘋似的怪叫兩聲。
“是我。”我警覺地看著她。
“一根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找不到了。”那母猴子邊說話邊在籠子裡轉圈圈,焦慮地情緒立刻傳染給我,我也跟著著急起來。
“你的孩子?”我看著她的身材,倒確實像是剛剛生育過的母猴子,胸前還掛著兩個漲奶的乳1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