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啊,就得換個角度看問題,當初做人的時候,看見大城動物園那老舊蕭條的場景,光想著自己絕對不要來這裡參觀,卻沒想過裡麵的動物生活在什麼樣的水深火熱中。
隻有自己當了動物,親生體會看到背後見不得人的這些對待。
才徹徹底底明白人類的殘忍。
我不能在這裡呆太久,於是又抱走了小猴子,趁著沒人發現把孩子送回保育室,把一切歸回原樣。
最後,我沒忘記我答應壯臂的事情,替他偷了一捆香蕉。
準備離開之前,紅尾花問我:“你明天還來嗎,我還想見見我的孩子。”
我看著她,點點頭。
她馬上變得興高采烈。
可我知道,無毛怪最是可惡,紅尾花一隻母猴子,當然會一直留在這裡生孩子。
可是她的孩子...那隻小猴子...怕是長不大就要被拿去換錢。
人類啊,人類,到底為什麼能這麼狠心。
自己不堪忍受的骨肉分離之痛,卻能心安理得強加給動物。
再次返回窗口,我又招了招手。
壯臂已經等在下麵,我說:“接好了啊,我給你扔香蕉。”
“得嘞!”
這回沒有袋子了,我隻能一個接著一個把香蕉往外丟,壯臂在下麵接著。
我發現這貨真的一接一個準。
這要是送他去打籃球,這高低是個穩如泰山的中衛。
突然,一片寂靜的黑夜裡,人類的腳步聲突兀地響起。
下一秒,一道手電筒光束便從高處射入猴山,照得那岩石壁亮如白晝。
我被嚇出一身冷汗。
因為此時此刻,我和壯臂這還有一堆爛攤子沒有收拾,如果被人類發現我半夜進入員工區偷東西,那通風井旁邊的縫隙明天就會被修複,而我,肯定沒辦法再進來給紅尾花送孩子。
那一刻,我急得幾乎冒煙。
卻又不敢有任何大動作,怕發出聲音把自己暴露。
手電筒的光束順著岩石壁左右搖晃,馬上就要掃到我身上。
完了。
我看著那白蒙蒙的光束,腦子裡隻有這麼一句話。
電光火石之間,原本躺在地上好好的綠睛突然大聲尖叫起來。
他的叫聲淒厲滲人,還十分響亮。
在這夜晚,幾乎一嗓子叫起來所有沉睡的猴子,劃破安靜。
我都不知道他這麼一隻身受重傷的猴子是怎麼發出這麼嘹亮的吼叫的。
但好在,因為這麼一聲,前來查看的人類突然轉變方向。
手電筒的光線從我腳下匆匆掃過,直接鎖定在綠睛身上。
“媽的,大晚上發瘋,死猴子。”那人罵了句,“我還以為有人偷東西呢。”
他氣呼呼地走了。
我跌坐下來,一身冷汗。
多虧了綠睛。
要不是他,我現在應該已經被抓住,免不了一頓毒打。
猴山上睡覺的黑毛和疤臉同樣被驚醒。
不過,他們看見是綠睛在痛苦的嚎叫,對視一眼,露出得意的笑臉,然後便繼續熟睡,沒有管我和壯臂這邊的“偷渡香蕉”。
我頂著被嚇麻的一顆心,把所有香蕉扔出去,最後順著來時的縫隙鑽出去。
終於結束這一晚上驚心動魄的冒險。
回到壯臂和綠睛身邊,我嗅到濃重的血腥味。
等到適應黑暗後,我查看了綠睛身上的傷口。
剛才他站起來吼叫的那一下耗費太多力氣,把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扯開,血流如注。
事不宜遲,我把他翻了個身,決定即刻開始治療。
我從兜裡拿出剛偷來的消炎藥和止疼藥,按照體重算了算藥量,打算喂綠睛吃下去。
我把藥片倒在手心,在想,喂猴吃藥不容易,需不需把藥片藏在香蕉裡,再把香蕉喂給他吃,免得綠睛起疑心。
就在我想著這些的時候,綠睛伸出爪子,紳士無比地拿過藥品。
然後平靜吞下去。
那雙碧綠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雲淡風輕。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