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21想……(1 / 2)

神的藥鋪 宮野誌保 6377 字 2024-03-26

21想殺了她嗎

夜幕降臨,一盞一盞的燈籠燃起,照亮了半個夜空如白晝。絲竹入耳,觥籌交錯,裡麵正在舉行宴會。宮女們進進出出忙碌著,一片喜慶。在這樣的華貴和祥和中偏有一個不和諧的身影出現,瘦弱鬼祟,貼著一邊踉踉蹌蹌地往外走。

“哎呀,鬼!”一個端著酒壺的宮女為了躲另一個人往她這邊挪了一下,燈光下清晰地看到了阿萱的容貌。如同看見了鬼,她手一傾托盤落地,捂著臉便逃開了。

這一聲喊太過刺耳,來來往往的人都被嚇住了,蜂擁聚過來。阿萱體力不濟正靠著牆的支撐才勉強前行,如今被堵了個正著,像怪獸一樣被人圍觀。

她的傷痕累累和奴隸的裝扮再一次成為了彆人眼中的異類,她抬起手擋住臉,不想接受那些人的再一次羞辱。

咳!殿內忽然響起了一個女子的咳嗽聲,很明顯的警示意味。宮女們一驚,齊齊望過去,間門口站著一個貴夫人,蹙著眉頭嫌棄:“一個奴隸,有什麼好看的,也不怕做噩夢。”

眾人知錯,低聲硬撐著散去。靠在牆上被逼著蹲下的女子孤零零的縮成一團,她抬起頭,目光裡透出習以為常的漠然。如果非要找出其它感情的話,那也隻剩下畏縮了。

重新得到自由,她爬起來扶著牆繼續向外走。出了大門,抬頭在燈火輝煌下已經分不清晝夜的夜空中尋找真實的時間。夜空墨藍,有星光在閃耀。她眼中酸澀,目光慢慢從高空滑落,眼中的光越來越多,明亮到幾乎睜不開眼——是人類的製造出來的光亮。

燈下,一個女子靜靜地將剛才的一切收入眼底。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滿滿的悲痛和不甘。阿萱看到熟悉的身影,眼睛一熱,調動僵硬的五官想扯出一個笑容,但得不到配合,那個真心的笑容顯得異常的詭異。

“紫姬,在這裡見到你,真好。”她心裡默默淌過這樣的話,無法出聲,也沒有打手勢。

“我就是想知道你這無原則善良究竟可以到什麼地步。”她遠遠地看著朋友的落魄不過來,阿萱在那種憤怒中捕捉到了潮濕。如氤氳的霧蒙上來。她牽強地扯出笑沒做回應,旁觀者的紫姬卻爆發了,一句一句如連環射出的利劍,直逼她的心臟。

“你到底欠這個國家什麼,非要用這種方式償還。”

“被禍害了那麼久,終於有機會拿起了刀反擊,刺向的卻是自己。”

“像你這樣的處境已經沒有善良可言了,你這是懦弱,是廢物。接下來想去死嗎?一了百了結束所有人的痛苦?從這裡離開第一個要做的就是這個吧。”

紫姬用最惡毒的話罵著昔日的好友,那條命還是她親手從地獄裡拉上來,可是此刻卻被扔在地上當成垃圾使勁地踐踏,比任何人都凶狠。阿萱默不做聲地聽著不停歇的攻擊,微微苦笑——紫姬果然還是最了解她的人啊。她的確是想死的,在離開這裡後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算是衝動也好,她想要結束了。甚至,不再見所有她愛的人最後一麵。對於這個世界她厭倦了,不想再留戀了。

“你恨她吧。想殺了她吧。”紫姬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臂,用力到幾乎掐進她的肉裡,那個恨字也隨著力道嵌進她千瘡百孔的心裡,她動容——說不恨是假的,說沒想過親手報仇更是不可能的。可是……這個世界怎麼能允許她拿起刀。

紫姬看到她的表情便明白了什麼,滿意地點頭:“那好,跟我來。”

她一用力,阿萱被強行拖走,踉蹌著重返到中宮華堂。那裡,有一場血雨腥風即將上演。

22裂鏡之戰

“不想一起死的話就滾開,我要和她談。”

華堂內的熱鬨和奢侈被那一劍斬滅,作陪貴婦人們尖叫著逃竄,宴席上的山珍海味弦管樂器碎的碎斷的斷,狼藉遍地。與那些人的花容失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座上一個拿著金杯子的女子,她悠然地品嘗美酒,就連斬斷桌子的劍鋒正對著她,她也是巋然不動,斂眉眼都沒眨一下。

“好久不見了,紫姬公主。”她把酒喝光,空的金杯子隨手扔在了身側,抬起眼皮看著麵前滿身殺氣的女子,嘴角一動嘲笑,“你的脾氣還是這樣,我行我素從來就不知道什麼是規矩。”

“哼。”紫姬公主冷笑,“你倒是比過去出息了,狗穿了人的華服,就以為自己可以說人話了。”

她手裡提著劍,在剛才劈開桌子後便指著太子妃,劍尖上有鮮紅的血珠滑落,不隻是剛才的衝突中傷到了誰——她剛才那一劍不管不顧,根本就沒刻意躲避誰。此刻指的是原山國的太子妃,眉眼裡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戾氣。

“沒錯啊。奴隸就該對所有人都是卑躬屈膝的,怎麼敢抬頭跟連黛國國王都退讓三分的紫姬公主說話呢。”對於紫姬公主的侮辱,月奴並不惱怒,反而慢悠悠地自嘲起來,“一枚烙印,一輩子的奴隸——比狗都不如。姐姐,你說是不是?”

她把話題直轉向紫姬身後的阿萱,帶著深深的戲謔。那句話如同惡毒的詛咒,紫姬明顯感覺到身後阿萱的身體一哆嗦,有莫名的情緒漫上來。她詫異回頭,看到阿萱如遭雷擊的的表情,踉蹌著後退,抬手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阿萱,你怎麼了?”紫姬不明白阿萱的變化。

“原來你不知道啊。”月奴扶住額頭,好像自己的無意揭開了彆人的傷疤,聲音裡帶著虛偽的愧疚,“我還以為你是故意羞辱姐姐是卑賤的奴隸,恥辱的□□呢。抱歉!我誤會你了。”

她說出□□二字時刻意咬了牙,加重了語氣。阿萱果然再一次受刺激,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喉嚨裡發出嗚咽的哭聲。紫姬震驚,明白了什麼,卻難以置信。她忽然上前扳過萱的身體,騰出一隻手粗魯地去扯她背後的衣裳想看個究竟。

阿萱卻反抗,從她手下掙紮出來躲到一邊。她的眼中透露出卑微和懇求,那是她最後的尊嚴。

“紫姬公主,你也彆為難姐姐了,有幾個人願意讓彆人看見自己身上有奴隸和□□的烙印啊。”月奴一旁好心勸解,搖頭哀痛阿萱的遭遇,“那可是雙重的地獄和恥辱啊。”

“閉嘴!”紫姬公主咆哮,如同憤怒的獅子,“她是你親姐姐,血脈相連的。你怎麼下得了手。”

“我還是她親妹妹呢。血肉至親,他們下手的時候也沒見手軟。”月奴對自己的惡性毫無愧疚。

“哈,我怎麼會要求魔鬼有人性呢。”紫姬失笑覺得自己很像個笑話。笑過之後眼裡陰鷙的光再次在眼中彙聚。她抬起手,閃著寒光的劍指向狂妄的太子妃,“不過,我可是赫赫有名的誅魔師啊。今天就把命——”

她的聲音忽然靜止,語音帶著詫異。低下頭看著覆在她手背上的溫度——是一隻手,五條黑色的傷口順著各個指縫劃下,不知被什麼奇怪的毒腐蝕著,似乎血肉都被燒焦了。那個力道比起紫姬的殺氣太過微弱,卻異常的堅決。

“阿萱!”這個時候阿萱竟然還要阻止她,紫姬真的怒了。然而阿萱的目光仍舊那麼柔和,她按住了紫姬拔劍的力道,從她手裡拿過了劍,兩隻手握著舉了起來。

“想親手殺了我?”月奴看出她的企圖,放聲大笑滿臉的鄙夷,“就憑你?”

在紫姬手上揮動自如的劍落在阿萱手上卻是顯得僵硬了許多,她拿得動,也舉得起來,卻沒有辦法得心應手地刺出去。她用力,再用力,金屬的劍柄硌得手生疼,卻仍舊覺得像是沒握緊一樣在顫抖。

她看著麵前的人,目光裡是五年來點滴積攢的憎恨。今天這一切,要由她來結束。

然而對麵的人漫不經心地看著這一切,又露出了優越者的表情,搖頭,微笑:“你敢殺人嗎?你那殘疾的手拿得了劍嗎?如果我沒記錯,你孱弱得會被一隻突然出現的貓嚇到,會因為花園裡被風撲到而臥病在床,甚至連一隻螞蟻都不忍心踩死。怎麼?如今終於也拿起殺人的劍了?”

太子妃嘲諷,惡毒的語氣如利刃迎麵刺來,阿萱蒼白了臉,又加了力才沒讓劍從顫抖的手裡落下來。而月奴的狂妄之言還在繼續。

“嗬。誰說仙女和魔鬼不同在本質上,明明都是一樣的。沒被逼到絕路誰都是仙,被逼到份上仙也是魔鬼。”

她看著已經從天堂跌落到地獄裡女子,目光銳利,語氣輕柔惡毒:“姐姐,現在的你和過去的我有什麼不同。都在世界的最底層,都是多餘的,不被喜歡的。好可憐啊。不過我已經翻身了,而你永遠隻能這樣了。”

“……”如淩遲之刃再次削肉剔骨,她臉色蒼白如死灰——“是誰把我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一瞬間她想要憤怒地喊出這樣的話,可是她的舌頭早就不在了,而比劃手語在此刻是多麼可笑的舉動。比起聲音那麼的微弱和卑微。

其實就算能喊出來也是沒用的,她甚至能想到那句話之後月奴冰冷的回應:“那麼又是誰把我變成了這樣?”

當的一聲,劍落地。她的手無力地垂下,身體差點也為之委頓。她終究還是沒辦法將複仇的利劍刺出去。儘管夢裡不止一次這樣的情形,可那也隻能是夢境了。冤冤相報,何處開始何處結束,那一輪一輪的糾纏,說到底不過是人們的不甘心,到底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