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與大理石地麵撞擊出刺耳的聲音,震撼著在場三個人的心。阿萱頹廢、紫姬不願相信、月奴冷笑。
這一切,竟然是這樣一種結束。
搖搖頭身著華服的太子妃轉身離開,為自己再一次輕而易舉地掌控到了姐姐的心,再一次將她踩在腳下,踩到萬劫不複的地獄裡。她攤開手將真相清清楚楚地呈現出來:“反正注定隻是一件會被脫掉的華衣,不可能成為生命的皮。那我就好好穿上它,利用它,完美我的一生。”
燭火輝煌如一個巨大的光柱,她踩在所有人心的碎片上站在了最高點。
23抉擇
身後有劍淩厲刺來,月奴耳朵靈敏如貓,也不回頭確認,身子迅捷地向旁邊一斜險險地躲過致命一擊,還沒等站穩,利刃嗖的一聲擦著肩膀,帶著勢不可擋的殺氣咄的一聲釘進牆麵。如果剛才躲閃不及,這會劍刺進的就不是牆麵而是她的心臟。
“紫姬公主真願意開玩笑啊。”月奴轉過身,摸著自己肩膀處被劍刺破的洞,語氣雖然輕鬆,眸子裡的光卻沉下來,“劍還是不要輕易出鞘的好,尤其是一個女兒家的劍——你,擔待得起後果嗎?”
“後果?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詞。”將劍用力擲出去以後,已經料到有一半的機會會刺空,紫姬公主的盛怒一滯,倒也冷靜下來,麵對著月奴不怕死的繼續挑釁,她冷笑,“不過比起那個遙遠的後果,能過得去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你想怎樣?”月奴感受到話裡的殺氣,目光刷的一下冷下來。
紫姬似笑非笑:“你不是知道才回來的嗎?”
月奴明白過來,卻嗤之以鼻:“可笑,就憑你。”
“憑我又怎樣。要不是我,做了那多多喪儘天良壞事的你怎麼還有臉站在這片土地上耀武揚威,你應該謝我才對。”紫姬諱莫如深,眼珠子一轉,“怎麼?還不明白。”
“……”月奴的目光陡然凝聚,陰沉如黑夜。
紫姬公主仰頭大笑走到牆邊,雙手握住劍調動全身的力氣一下子便拔出來,劍尖指了指一旁站著的月奴,又收回來,手指摸著上麵的灰塵,語氣輕柔卻滲著冷意:“黛國皇後病危,恐不久於人世,想在臨終前見一見出嫁的女兒……原山國的太子妃不是在看到這封信之後才回來的嗎?”
“那又怎麼樣?”月奴還是不屑一顧。
紫姬公主輕笑,轉身:“皇後娘娘,您可曾寫過這樣的信?”
燈下,不知何時走到阿萱身邊抱住羸弱女兒的王後後愣了愣,一臉困惑:“沒有。從未寫過。”
月奴陡然明白一切,又見王後娘娘膽敢在她的麵前如此抱住那個廢物,怒極,將所有火起轉發到紫姬公主身上:“原來是你搞的鬼。騙我回來又能怎樣?你又能耐我何。原山國的勢力,憑你小小的紫國,惹得起嗎?”
她再一次提及自己的夫家,趾高氣昂將一切踩在腳底。
紫姬公主卻不怕她,悠然地搖搖頭,“我隻是好奇,阿萱被我帶回來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吧。如此你的惡行也藏不住了。這時候的你遠遠地躲著還來不及,怎麼就敢這麼厚著臉皮回來——你還真的太把自己的能力當回事了。”
這話說待最後已經隱隱泛起了殺機。
“原山國算什麼?她可以在幾個月後出兵攻打紫國和黛國,可它能現在救得了你的命嗎?”
言語之中殺氣畢現,月奴戒備後退,語氣還是不肯半點示弱:“想殺我,沒那麼容易。來人啊。”
她的聲音氣勢壓人地在空曠的大殿回蕩,然而門外寂靜無聲,連一個闖進來的宮女太監都沒有。燈光依舊,風猛烈地席卷著,影影綽綽映在窗紙上,忽明忽暗,憑空的讓已經狼藉遍地的大殿多了一份詭異。
“來人。”月奴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提高音量又喊了一遍。她的手下意識地在袖中收緊,恐懼擋不住。
“你的人呢?”紫姬火上澆油地挑釁,忽然間一擊掌,像想起了什麼,“哦,你說的是你從原山國帶回來的那些隨從嗎?嗯……他們啊。肯乖乖就範的,這會正睡得昏天黑地雷打都不醒,剩下那部分正在黃泉路上替你引路呢。哈。”
“你——你敢殺我的人!”月奴震驚,怒罵著掩飾自己的恐懼,“狗膽包天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紫姬竟然真的動手了。這個被嬌生慣養長大不可一世的公主,如果說她連原山國的人都敢殺,那麼以她的性格,一旦開始了就不會停下來。死亡之氣迅速侵襲,月奴莫名的恐懼,再也沒有辦法維持鎮靜。
紫姬提著劍走向原山國太子妃,每走近一步月奴生存的時間便減少一分。月奴後退,不跟她正麵較量。到牆根處站定,無路可退甚至也沒有其它方向可以逃跑,她一瞬不瞬地盯著紫姬的帶來的死亡腳印,忽然間詭秘一笑身子向右前方撲過去。
紫姬反應過來她要乾什麼,驚詫,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月奴如貓一樣靈敏的速度再一次占了上風,阿萱和王後娘娘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落入她掌中。一個殘疾一個病弱,兩人加在一塊也抵擋不住月奴的攻擊,順利淪為人質。
“你瘋了嗎?放開我們。”王後的脖子被絲帶勒住,阿萱的性命也在她尖銳的指甲下。兩人都動彈不得,王後發怒。
月奴卻不為所動,紫姬停止了進攻的腳步,站在那裡和她對峙。
“讓開!”月奴手中有人質,氣勢又占了上風,“讓我出去,否則她們倆的性命……”
她頓了頓,眼中浮現嗜血的殘忍。
“我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人——”
話音忽然被截斷,月奴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手接住了從紫姬手中投過來的劍,接到手之後她卻茫然。
“動手吧。”將劍扔給月奴之後紫姬公主一臉的無所謂,“看看是挑了她們的手筋,在身上刺一劍還是直接割斷她們的喉嚨,你覺得順手怎麼都行。”
月奴目瞪口呆,不但月奴,連作為人質的王後和阿萱都驚呆了。紫姬竟然把凶器都給了月奴。這不是在她的凶狠手辣上麵再添毒藥嗎?月奴可不是個隻會嚇唬人的紙老虎,看如今的阿萱就知道,她是真的什麼都乾得出來的。
“你瘋了!你不怕——”月奴不知道紫姬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我不怕。”紫姬冷血依舊,“我今天要殺你,不管是你自己死還是要帶幾個陪葬的,你的死是改變不了的。”
“……”
“威脅我?你不就是仗著原山國的後台才無所畏懼的嗎?可惜啊,你認錯人了。我連原山國都不怕,又怎麼會怕披著那個鎧甲的你。如果我連日後自己國家的安危都不顧,那麼此刻她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
“以為我是替她報仇,所以她的性命就足以讓我乖乖就範了?笑話!能殺幾個人隻要我阻攔不了就隨便你,反正隻要你死了,一切仇都報了。”
“你這個瘋子!”紫姬公主那無懈可擊的理論沒給月奴留一絲僥幸逃生的希望,她驚覺自己遇上了魔鬼,歇斯底裡地怒吼,終於失去了理智。
紫姬抬頭望著殿中幾十盞將黑夜照成白晝的燈,目光在閃耀中模糊“跟不是人的人鬥,你就得比她更不像個人才行。”
一個無法被威脅的敵人是最可怕的,因為她已經連人性都沒有了。看到紫姬冷血的表情,月奴第一次真真實實地感受到死亡和絕望。劫持甚至是殺掉王後和阿萱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