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安收斂神色,冷聲道:“去喚來府中所有下人。”
今日她便要徹底清除趙府那些個烏煙瘴氣。
趙府正院。
“拜見夫人。”
“拜見四小姐。”
除去趙府幾個主子,上至主子們身旁的大丫頭,下至馬夫婆子,都匆匆趕來,不得違抗。
春蘭春菊搬來兩把椅子,又擺上小案,打起羽傘,靜立於後。常青安帶著趙渝安坐,她看著底下烏泱泱跪著的一大片人,眉眼冷淡。
趙渝忐忑不安地坐著,這是府中第一次擺出這般陣仗。
常青安端著茶盞,不緊不慢地說:“丫頭小蓉於四小姐旁搬弄是非,挑撥母子情分,實乃內心藏奸,不忠不義之人。”
小蓉被扣押在地上,膝蓋磕在青石磚上,硌地生疼,兩個婆子拿手絹堵了她的嘴,聽得這話,她嗚嗚咽咽地掙紮著,想說些什麼。
可常青安看也不看她一眼:“渝兒,背主之人,當如何發落?”
被點到名的趙渝眨眨眼,有些為難。
“你隻管大膽說來。”
趙渝:“她居心不良,且已犯下大錯,又不思悔改,此為三錯;驚擾母親,胡言亂語,背棄於我,又添三罪。”
“心思不純,便罰抄百卷經文;踐謀於行,當杖責體膚;背主大罪,不得留下。”
她說完後便緊緊看著常青安,一顆心也七上八下的。
常青安頷首:“人之本性若壞,便再難教化。列罪分明,不以意氣行事,甚好。”
她並不吝於給予他們一些肯定,正如她所言,若是從根子上壞了,那才是無濟於事,這幾個孩子本性都不壞,從他們的眼中她能窺見那些許清明。
趙渝雖然善良柔弱,卻並不糊塗。
“三錯三罪,當杖九十,掌嘴三十,扣除月銀三月,再逐出趙府。”
“但你,尚有一罪。”
常青安居高臨下,帶著洞悉一切的分明:“我給你一句話的機會,若誠心陳罪,可免去杖責三十。”
粗使婆子抽出帕子,惡狠狠地盯著小蓉,隻要她膽敢再冒犯一句,便會毫不留情地把這嘴堵上。
小蓉神色慌張,她正想求饒,卻對上常青安那雙冰寒徹骨的眼睛,她頓時失聲,將那無意義的話語咽下。
趙渝不知的罪,常青安卻有所猜測。
能在趙府公子小姐們身邊安插人手的,隻有王雙雙。這幾日來她可謂是大動乾戈,動靜不小,於是她怕了,所以想來瞧瞧她,常青安沒興趣同她爭來鬥去,不若以雷霆手段清掃個乾淨。
小蓉低下頭,攥緊了手,左右夫人已經發現了,姨娘至今也未出現,可見是已經棄了她,如今夫人給她一個機會,又何必死撐。
於是她一咬牙,開口道:“夫人,是王姨娘指使奴婢這麼做的。”
院中眾人頓時屏住呼吸,竟然是王姨娘!如今是夫人和姨娘之間鬥法,真可謂是府中驚天的大事了,她們暗暗心驚,大氣也不敢出,隻小心地跪著,越發恭謹。
趙瑜瞪大眼,她反應過來後便擔心地看著母親。
常青安麵色如常:“傳喚王姨娘。”
“是。”
春蘭帶上幾個婆子去往王姨娘的蘭芳院,前日裡王雙雙才被杖責,如今是下不了地了,便是抬,也要把她抬過來。
不多時,春蘭帶著王雙雙過來了,她勉強下地走著,隻是姿勢不大好看,行地也慢,卻咬牙撐著,她自然不會任人抬她過來,那豈不是成了全府笑柄。
“拜見夫人。”
王雙雙怨恨地看了眼常青安,躬身行禮。
“免禮,且坐。”常青安:“丫頭小蓉說是你指使她,唆使渝兒,此事當真?”
“自然當不得真!”
王雙雙看著小蓉,毫不客氣:“你這丫頭眼見要被責罰便胡亂攀咬人,若真如此,你且拿出證據來。”
“可是分明是您吩咐的啊!”
小蓉焦急萬分,親眼見王雙雙斷然否定,將謀算一股腦都吐了出來:“是您吩咐讓四小姐和夫人離心,壞了四小姐名聲,讓老爺厭棄。”
常青安挑眉,還是圍著趙州來謀算,可惜,她再不會把渣男放在心上,看在眼裡,隻是把心思打到趙渝身上,卻是不該。
“夫人還是堵了她的嘴好,免得她再胡言亂語。”
“夫人!奴婢所說千真萬確!”
兩人就差吵了起來,鬨哄哄的,但確實是沒有證據,掰扯不清。
“肅靜!”
春菊喝道,她們二人這才住了口。
常青安:“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螻蟻浮萍尚有一線生機,念你服侍多年,雖無證據,也未再謀劃其他,便依言免去杖責三十。”
“杖責六十,掌嘴三十,罰去月銀,便逐出府出。”
“夫人!求夫人開恩!奴婢定然誠心悔改,竭力服飾小姐,求夫人開恩!求小姐開恩!”
能給大戶人家當奴婢已經是個好差事了,月銀高,又有頭有臉,若是離開趙府,她又能去哪呢?沒有哪戶人家還要被逐出去的奴才,若是回了那貧苦的家,她攢下的銀子便會全數拿去給兄長弟弟們補貼,在而後便是嫁個販夫走卒,如果父母心狠,拿她換銀子都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