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趙府拜帖無數,皆是對趙在澤感到好奇,緣何短短數月,便有如此驚人的變化,與此同時,一些拜帖也送到了常青安手裡,邀她赴宴。
夫人們對她也是好奇的,想知道她究竟使了些什麼手段,也有想討教的一層意思在,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教養孩子的。
昔日她登門謝罪,字字璣珠,舍去顏麵,而今真可謂一朝翻身,實在令人驚歎。
林家夫人看著踱步的林子成,心下搖頭。
“我不如也。”
無論是氣魄還是兒子,她都輸了。
常青安把拜帖給趙在澤一一過目:“若是想去也不必拘著,透透氣也是極好。”
趙在澤將拜帖堆起,眼神平靜。
“我無心於此。”
世態炎涼便是如此,昔日他紈絝草包之時,又有何人向他遞上拜帖?
如今他不過剛剛起步,此時更應當沉下心來,不過案首,尚不值得沾沾自喜,殊不知這天下學子千萬,在京城外,還有更多的對手。
若是現在便引以為傲,日後隻會摔得更慘。
不日便是鄉試,年關後便是春闈,他得更努力才是。
常青安見他不急不躁,有些欣慰,但又難免擔憂他憋悶太過,反倒過猶不及,這次她抽出三份燙金拜帖。
乃王侍郎的夫人所下,此前她同這位夫人並無交情,但是今日這拜帖情真意切,首先恭喜了趙在澤考上秀才,又邀她明日賞梅,帖中談及她尚邀請了其他各位夫人。
許是見她興致缺缺,便連下三封。
聽聞王家家風嚴正,且王侍郎尚有一女,如今正待字閨中,這不得不讓她多想。
常青安看著趙在澤,他已年過十八,歲及弱冠,在這裡,已經算大齡未婚男子了,如今他初露鋒芒,便被人瞧上眼了。
她正色道:“在澤,你可有心儀之人?”
趙在澤初時微怔,倒是沒想到母親會提起此事。
“並無。”
他遲疑片刻,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親定奪即可。”
這也確實是現狀,但是常青安也不急著讓他成婚,且這等大事,她無意插手,各人有各人的緣分姻緣。
常青安:“姻緣一事,須得你真心喜愛,如此方可相守一生,母親希望你有一日,親自告訴我,你心儀哪位姑娘,屆時,我自當替你上門提親。”
趙在澤一時靜默,誰人不是盲婚啞嫁,能得這樣善解人意的母親,實在出人意料,狀元年年有,知心人卻難得。
若得遇此人,實乃他必生之幸。
“在澤謝過母親。”
常青安含笑:“不急,姻緣可不是催出來的。”
隻是王侍郎夫人如此這般,倒是讓她不好再推辭,若再拒絕,隻怕要結下怨來,說趙府如今眼高於頂,不把旁人放在眼裡。
常青安思量再三,決定帶上趙渝一起去。
趙渝也不小了,她的掌上明珠,當熠熠生輝。
緣法自在,但逢良人。
但若是如趙州這般人物,卻是不必出嫁,她便將趙渝留在身邊一輩子。
“四小姐,這是金玉樓送來的新頭麵。”
小蓁端著若乾首飾而來,長靜則是抱著一堆衣裳,多為桃紅鵝黃等亮色,更襯趙渝的少女明媚。
“母親要帶我赴宴?”
趙渝有些忐忑,她幾乎不出門,更遑論常青安帶她去見京中夫人們。她一件件看去,時不時問小蓁和長靜。
“這件怎麼樣?”
“會不會太張揚?”
“夫人們端莊重規矩,若是我失了禮數可就不好了。”
小蓁不由地笑道:“四小姐這般花容月貌,任誰見了都心生喜愛,怕不是過了明日,來提親的人怕是要把府中門檻都踏破。”
“淨胡說。”
趙渝麵頰緋紅,嗔怪道。
“依奴婢看,不若著那套淺青色襖裙,明快而不顯妖媚,穩重而不失禮數。”
長靜又補充道:“夫人也更喜青色。”
趙渝眼睛一亮:“如此甚好。”
小蓁又取出翡翠小荷頭麵:“便以此相配。”
“可。”
定下主意後,趙渝早早便歇下了,她要以最好的精神麵貌隨母親赴宴。
次日,趙在澤於門口相送:“稍晚些我再去接母親和妹妹歸家。”
常青安頷首,攜趙渝一同登上馬車。
趙渝梳著垂桂髻,點綴上青綠發簪,麵敷薄粉,越發顯得嬌美明麗,合身的襖裙顯現出她窈窕的身姿,明眸善睞,巧笑倩兮,如花中神女,令人眼前一亮,倍感清新。
常青安扶了扶她的發簪:“莫要憂心。”
趙渝揣著小巧的金絲暖爐,抿唇:“是,母親。”
趙在淩自從館試後就一心撲在鋪子上,早上請安後便匆匆離開,趙在洹更是撒了歡般跟著劉照統領,沒了學堂約束,若不是顧念著常青安,他怕是回都不願意回,隻恨不得直接住下。
隻是因著今日宴會之故,趙在淩難得多留了片刻,親自為常青安駕車,美名其曰護送母親和妹妹。
但他究竟是在看路還是在看馬,這就不得而知了。
他隻管送,卻是不管接的,隻因他每到深夜方才歸家。
“母親,妹妹,我們到了。”
趙在洹躍下馬車,扶著她們下車,王夫人瞧他一眼,上前相迎,笑道:“原是趙三公子。”
“夫人好。”
他握著馬鞭,恭敬行禮。
王夫人打趣道:“三公子孝順,這短短路程也護衛常夫人身旁,真是叫人生羨。”
“再沒有比護送家人更為重要之事了。”
“是極是極。”
王夫人又看向常青安:“久聞夫人芳名,如今一見,方知傳言不可儘信,以我看來,夫人身姿當更甚傳聞。”
常青安搖頭笑道:“王夫人實在過獎,微薄之名,算不得什麼,倒是夫人賢惠持家,素來叫人欽佩。”
“這位便是四小姐吧,當真仙姿玉骨,夫人這幾個孩子,是一個比一個了得。”
趙渝行禮,神色靦腆:“見過夫人。”
“好孩子。”
“快快情進,這梅花開得正好,可謂滿院馨香。”
“那我定要瞧上一瞧了。”
一時間言笑晏晏,你來我往,一乾人向著梅園走去,見常青安到來,早早到來的夫人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