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在洹長舒一口氣,有這樣的家人,他再無他求。
最後是趙渝,她眨眨眼,問出了最為廣義的一題:“何以安天下?”
這個題說難不難,說簡單卻也不簡單,涵蓋的範圍太大了。
這次趙在澤沒有先動筆,他再三思量,確定好框架方才下筆,從古到今,參考聖人言論和曆史事件,又以民生為基調,寫下這一篇文章。
為人為官當為國,為國為君當為民。
“甚好。”
大家互相傳閱,皆是心有所獲。
轉眼便是春闈,這次是春闈比往常更要早些。
趙在澤簡單收拾好行囊,奔赴這最後的一步。
兩邊茶樓酒樓都坐滿了人,公子們和小廝們都在外邊等著,更有人開盤壓會元,很是熱鬨。
“望洲的裴栩也很不錯啊,一路過關斬將,很是不凡。”
“還得看趙大公子,正可謂一朝開竅,便一飛衝天!”
“這可是會試,有手段可也沒處使。”
“你什麼意思?”
“……”
一群人吵吵嚷嚷,莊家不耐煩地拍拍桌子:“要押押,不押走。”
“押!我押第二的莊雲彰!”
“我押趙在澤!”
“……”
林子成遲疑片刻,默默念叨著:“你可要爭氣啊。”
而後他重重拍下百兩銀,一咬牙:
“全押趙在澤。”
位於茶樓上,正看著這一幕的趙在淩不禁笑了起來:“還算有眼力見。”
趙在洹搓搓手,神神秘秘地取出那條金磚,招手喚來長柳。
“去押我大哥。”
“砰!”
趙在淩一個爆栗打在他頭上:“你賭什麼賭?”
“可是這盤不就是二哥你開的嗎?”
趙在淩磕著瓜子:“生意人的事,算什麼賭。”
不論外界如何猜測,身在考場的趙在澤平心靜氣,一題題做著。
那些古文他已度過不知多少次,閱覽不知凡幾書冊,簡單的考校難不住他,他筆墨不停,凝神寫下答案。
最後一大題策論,赫然便是“會當淩絕頂。”[3]
他目光微動,揣摩聖上的意圖。
這句話意為出眾,大衛若想出眾,鎮壓周邊宵小,便要增加國力,此題問的是如何休養生息,積蓄國力。
他思量再三,終於動筆。
他們考了多久,在外的人就懸了多久的心,等到三天後,會試結束,人群一窩蜂地湧來,不少人把他包圍。
“趙公子,可有把握?”
“趙公子,你以何解最後的策論?”
“公子留步!”
“……”
趙在洹帶著長柳和長書費力地擠進人堆,護著他往外走。
“讓讓——”
“大家且等著放榜——”
好不容易幾人才擠了出來,林子成瞧準時機,一溜煙跑到他跟前,焦急地問他:“趙在澤,你有沒有把握啊?”
趙在澤有些訝然,林子成居然也過來問他。
趙在淩沒好氣地說:“他押了你不少銀子。”
趙在澤無言以對,隻拱了拱手。
“自有考官定奪。”
在無數學子翹首以盼中,又過十天,終於放榜,會元正是趙在澤。
趙府喜氣洋洋,常青安更是賞賜全府,連來報信的人也發下賞錢。
時至今日,終於隻剩下最重要的殿試了。
趙在澤深吸一口氣,心中激蕩難言。
這一路走來,付出多少,個中滋味隻有自身能明。這數月來,常青安和家中弟妹無不傾力支持,為著他一個人,府中不知下了多少力氣。
而他,終究也不負眾望。
那一杯涼茶,將他潑醒,帶他走出十數年潦倒,若是沒有母親,他實在難以想象如今的他又會是何種模樣,更遑論今時今日有幸得上金鑾。
他再三拜謝常青安,又回到院中準備殿試。
趙在洹則是開始收拾行李,長陵將軍已然回去戍邊,大哥科考一事也將塵埃落地,他再耽誤不得了。
“烏駿啊。”
他摸著馬鬃,喃喃自語:“但願大哥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