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未留給他太多準備的時間,不過幾日,舉子們一同登上金鑾殿。
內侍高聲宣道:“陛下駕到——”
趙在澤連同其他舉子一同跪地相迎,口稱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
聖上看著這一水的新麵孔,露出些許笑意:“諸位都是飽學之士,而今朕有一題,想請教諸位。”
“此為,安邦定國。”
眾人屏息聽題,聽聞這四個字後,皆是沉下心神,思考著如何作答。
安邦定國,一說外敵,二說內政。
結合他一路走來,趙在澤大膽猜測,聖上欲要發展民生之計,而非泛泛空談的大仁大義,他提筆作答。
見他這麼快就有了計較,旁人無不心慌,也紛紛提筆落字。
聖上瞧了眼趙在澤,心中訝然。
若論在場學問最深之人,恐怕尚不能爭辯個清楚明白,但若論誰在出人意料,那麼便是這位趙家的大公子,趙在澤。
後生可畏啊。
聖上舉步而下,來到他身側看他作答。
“其一,安邦。儋州北接戎狄,東鄰西夷。”
“其二,定國。滄州人多地茂,物產豐饒。”
“……”
他從幾大州府出發,言之有物,闡述了現狀及問題,又列舉出幾條可行方案,有總領綱要,更有分化細節,更結合當地風土人情,內容詳實而準確,可謂麵麵俱到。
這一瞧便忍不住看入了迷,隨著他一字字落下,聖上的眉頭也越皺越緊,旁人見狀更是不敢發出聲響,內心也為趙在澤捏一把汗。
趙在澤越寫越多,越寫越投入,根本無暇分心顧及殿中情形,及至最後一字寫完,他才陡然驚覺身畔已有一人。
“甚好。”
聖上一指點於他所書一行字,問道:“雖有智慧,不如乘勢;雖有鎡基,不如待時。”[1]
“何時方為正時?”
趙在澤跪拜行禮,恭敬答道:“此時尚需聖上定奪。”
雖為農時,然新政實行,當在帝心。
“好。”
時間已至,內侍上前收走所有答卷,聖上並沒有再當庭閱過,如今誰是狀元,已經非常分明了,頓時便有無數晦暗目光看向趙在澤,趙在澤麵色如常,未有失禮之處。
“出了嗎出了嗎?”
外頭無數人翹首以盼,但見舉子們一一走出宮外,皆是愁眉不展,他們這幅表情,讓外麵等著的人心中忐忑,紛紛問道:“可是極難?”
“罷了。”
更有人長歎一聲,搖頭便走。
“到底發生何事了?聖上所出題目為何?”
另有一人見旁人如此心焦,便出聲解惑道:“題為安邦定國。”
“啊——”
“這可如何作答?”
眾人嘩然,往年也不過是給個確切的題目,今年怎得如此籠統且晦澀,一個不好說不定要被打成有不臣之心,若是在這裡便惹了嫌惡,日後仕途可怎生是好。
怪不得舉子們皆是心事重重。
趙在澤走出宮外,趙在淩和趙在洹一齊湊了上來,他們也聽說了,一時間想問又不好問,隻巴巴地看著他,眼神擔憂。
旁人忍不住偷覷趙在澤,心下歎服。
見學子們都不經意地看他,於是所有人紛紛轉頭也看著趙在澤。
“?”
趙在淩莫名其妙地看著旁人。
“哎。”
“到底怎麼了?”
“趙公子可謂出儘風頭,我輩不如也。”
有人丟下這麼一句話,大步離去。
一時間大家的眼神各異,或是探究或是懷疑或是好奇,趙在澤拱手對場外眾人說道:“在下才疏學淺,諸位見識更在我之上。”
他不卑不亢,語氣謙遜,溫和有禮,並未作出一副自大不凡模樣來,倒是讓人高看他幾分,那些包含惡意的眼神也慢慢散去。
趙在洹湊近了趙在澤,悄聲問道:“大哥,你悄悄告訴我,你是不是得了狀元?”
趙在澤瞥他一眼,淡淡地說:“少打探。”
“莽撞!當心旁人給你安個窺視帝心的罪狀。”
趙在淩低聲嗬斥,神色頗不讚同。
不多日,結果已出。
狀元,趙在澤。
舉子們深知殿試情形,對這個結果都有猜測,但是京城眾人則是震驚,雖然趙在澤確實是洗心革麵了不錯,但大家沒想到他真個就能翻身地如此徹底,從倒數一躍變成狀元。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