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被這一通電話嚇得一激靈,看清來電備注之後他才緩口氣。
“江序,社團活動你還不來,你最近總請假社長可在意你沒來這事兒了,你可是他眼中最努力最有天賦最聽話的學弟。哥們兒我這回真沒辦法用稀奇古怪的話給你搪塞過去了。”
“這次的社團活動很重要社團要選接班人的,你忘了?”
電話那頭的肖暢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得知所為何事之後,江序將手機放進兜裡。
“我知道,我會來的。”
這麼重要的日子,他當然沒忘。
上輩子這個時候他就是吉他社初遇梁嶼,哪怕隻是驚鴻一瞥,卻依然讓他銘記了一輩子。心跳猛跳卻又漏了半拍。
喜歡男人,江序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天生的,但唯一有感覺的卻隻有一個。
江序又把手機從口袋裡拿了出來,屏幕漆黑照出他十八歲的臉。
精瘦的身體被厚重的駝色大衣包裹顯得他更瘦了幾分,毫無溫度的光敲打雲層,在江序臉上落幕。原本不是很白的皮膚卻在凜冽的冷風和寡淡的天氣下紅潤了不少,隻是舉著手機的那手凍得通紅,覆著的幾根青綠血管突出可見。
他瞧著手機屏幕映照下十八歲的自己,原來這個時候的自己是這個樣子的。放在人群裡並不惹眼,甚至連衣品都有待考究。
真是太普通了。
風吹得一旁的枯樹“嘩嘩”響,清脆又悶沉地撞擊著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緒。
肖暢又喊他的名字,語氣頗為鄭重:“這回你可彆不來哈,我可是打算把我寶貴的一票投給你的,李明郎我都不帶考慮——”
沒等肖暢說完這句話,江序就忍不住打斷了他,語氣頗為古怪:“我會的,我先謝謝你寶貴的一票。”
突如其來的這一下情緒轉變把話癆肖暢嚇得不輕,還以為江序和李明朗鬨掰了,畢竟最近江序好像真沒咋和李明朗一塊。
“肖暢?”
江序喊他。
肖暢還蒙著。
“肖暢!”
“欸!我我聽著呢。”肖暢趕緊先嗯聲。
“我會的,我會去的。”江序不好多說什麼,隻堅定地回答了這麼一句。
肖暢為人仗義尤其對江序很好,他依稀記得剛來大學那會因為沒和李明朗選到一個寢室感到不安,好在肖暢這個社牛主動找他搭話才讓不善言辭的他在陌生的環境有了一絲安穩。
“肖暢,”
肖暢疑惑回應:“嗯?”
江序氣息平靜,“你先去,放心吧,我正準備去坐地鐵呢。”
電話掛斷江序長籲了一口氣,這回他不僅會去而且一定要去,畢竟這確實是一件大事。
[申公豹:???還不來,你遲到了!江序說好的一定會來,你騙我!]
[申公豹:江序!你還競不競選社長了?]
.......
肖暢沒完沒了地進行消息轟炸,江序不用看都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閉了手機步子走得極緩。
比起競選社長,江序眨了一下眼睛,心想:人總是從特定的場景看到第一眼,聽到的第一句話,記住的那個名字開始有所戀慕。
所以忘掉痛楚最好的辦法那就是避開一切痛苦發生的契機。
隻要他晚點去,就不會遇見梁嶼,就不會回憶起什麼了。
“叮咚。”
“叮咚。”
.......
肖暢雷打不動地給他發信息,江序無奈地打開手機。
[申公豹:行啊江序,你還真又不來,你小子彆讓我今天在學校找到你!]
[申公豹:我反正投你,也不知道最後社長的位置花落誰家。]
說到最後話題又被他給繞了回來:[你還不回我消息!]
江序看到這無所謂的笑了笑,從背包裡拿出頭戴式藍牙耳機放著音樂,走了兩步卻還是回他:[我在路上呢,不信的話我到時候拍照給你看。]
出現在他麵前的門口牌匾上寫著吉他社這三個大字,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狂跳了好幾下之後才緩衝回原先的頻率。
回神之後,江序盯著那塊門牌瞧了半晌,凍紅的左手掐掉了耳機裡的音樂。
他往前走了兩步有些茫然的拘謹,哪怕知道梁嶼此時不在心臟還會下意識猛跳個不停。
沒關係江序,他給自己打氣。想通後,他壓下心底湧上來的難受勁,敲響了門。
“門沒鎖,直接進來吧。”社長段軒的聲音傳了出來。
“好的社長。”
江序推開門,接著轉身將門關緊不讓外頭的冷風跟著進來。
“社長我來是想說.......”
江序轉身後嘴角明媚的笑不上不下,終於失魂落魄地收尾。
胸口像是卡了跟尖銳的刺。
江序臉色驟變,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站在原地手指握緊,不說一句話甚至連腳都沒有挪一下,視線就那樣明目張膽地直視正對著他坐的人。
對方似乎是察覺到他直白的視線,抬起頭。
冬日裡的陽光似乎都偏愛他,通通湧上他那張俊臉自主承擔打光重任,他本就唇紅齒白五官深邃,這樣一來身上那股子飄渺英氣更顯神清骨俊。
對方抱著把吉他坐在窗邊,室內開了暖氣,他穿得單薄,好身材全被一件白色針織衫覆著,手指停在吉他弦上,似乎這種人舉手投足都可以用舒緩來形容。
室內隱隱約約還有微弱的音調,在他進來之前,他在彈吉他。
心跳顫抖,江序僵直身體,可又隻覺四肢一片酸脹讓他站不直腰板。
不知道過了多少秒,江序血液回暖這才難以置信地轉移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