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剛要動,脖子就好像被什麼給包裹住,眼前一片陰影光線都被擋住,他就好像身處一片烏雲底下,抬頭不見光,像繞開又太廣。
原來不是什麼壓過來的烏雲,是梁嶼冷著一張臉,居高臨下地給他圍圍巾。
打下來的陰影是梁嶼擋住了頭頂耀眼的光線。
一瞬間的暖和氣息,是梁嶼身上散出來的餘溫。
“這樣更好,”梁嶼說完,又給他整理了一下。
某個瞬間,梁嶼指尖冰涼的溫度觸碰到江序的皮膚,驚得他不敢亂動,像是一團熱風裡夾了一點雨,奇特,怪異,卻又救人水火。
圍圍巾的動作其實算不上溫柔。
但卻沒讓他覺得不舒服或者緊繃,似乎一切力度都恰在好處。
令某人滿意的結果就是,江序在導購員和進進出出的顧客怪異的眼神裡,被梁嶼要求每一套都試了個遍。
他私下看了每一套的錢,基本上都是好幾千。
江序知道自己沒辦法拗過梁嶼,每一筆都計算好,記在了備忘錄裡。
一共有五套,合計14572。看著這麼多的錢,江序忍不住想,自己要給梁嶼多打多少工才還得請。
梁嶼對他沒有決絕的像以前一樣拒絕感到詫異了幾秒,低頭看了眼江序,發現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導購員安排專人跟著兩人,將所有的購物袋放進了後備箱。
兩人陸陸續續買了很多東西,但大多都是梁嶼買給他的。
江序忍不住想,梁嶼是喜歡給每一位傭人都買這麼多東西嗎?
那他還挺大方的。
回去的路上,江序終於對他說了話。
“謝謝你。”
又是這句。
梁嶼有些煩躁,悶聲嗯了下,踩住油門車速也開始變快。
不過想到江序聽話地穿著他買的衣服,乖巧坐在那,也不知怎得,心情好像又變好了些。
回到梁嶼家,江序自覺地自己提東西,雖然來回提了幾趟。
在梁嶼有些不耐的目光裡,他小心翼翼地將一些東西搬到了保姆間。
然後反鎖了門。
梁嶼站在原地,似乎想說什麼,盯著這門看了許久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八點多,江序眼睛有些睜不開,但他還沒忘記要給白雪喂奶。
白雪叫聲虛弱,江序一直守著,先前聽到梁嶼家的門響了一聲,應該是梁嶼終於出門去輕暖了。
他把小白雪抱在懷裡,用小勺子一點一點喂,但白雪好像不太習慣,他隻好將羊奶放到自己的虎口處。
白雪終於吮吸了起來,大口大口喝著,還喝得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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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嶼本來請了假,但酒吧老板非要他去一趟。
卓凡一見到他,眼睛就開始四處亂瞟,支支吾吾有話說就是說不出個什麼來。
羅煙全看在眼裡,問他:“卓凡,你這嘴巴是被開水燙了還是咋滴,你有話就說啊?”
梁嶼朝卓凡看,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來晚了抱歉。”
“......嗯。”卓凡點頭,視線還留在梁嶼身上,羅煙在兩人身上來回看,癟了癟嘴。
“一個兩個都有事兒。”
回去的時候有點晚,梁嶼中途給江序發過消息,但沒人回。
十一點多,梁嶼到了家。
他抖了抖身上沾上的雪,輸入密碼,小聲地進了門。
原以為家裡會是一片昏暗卻沒想到客廳的燈光大亮,他有些疑惑地走了進去。
江序倒在地上,手臉以及脖子都很紅。
“江序?!”梁嶼丟下吉他,將他從地上抱起來。
“喵嗚——”白雪這時候開始叫了,梁嶼瞧了一眼紙箱子裡頭什麼也沒有,下一秒,白雪從江序衣服領子裡慢慢將頭探了出來。
梁嶼來不及多做思考他任由白雪躲裡頭,先把江序攬腰抱起來,放到自己的床上。
江序渾身冒著虛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的,臉色更是紅得不正常,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梁嶼急忙去打了一盆熱水,一邊接一邊聯係之前的保姆阿姨詢問家裡的退燒藥醫用箱在哪。
他翻箱倒櫃拿著藥將江序扶起來靠在床頭,給他喂藥。
江序昏昏沉沉不張嘴,湯湯水水的退燒藥他怎麼也喂不進去,白雪被他放到江序身邊,像是得了力氣,爬到江序胸口處踩奶,伸出舌頭舔了舔江序的皮膚。
梁嶼見狀,沉下眸子,強勢地給江序的嘴掰開喂了一勺藥,但江序不會吞。
不太清醒的樣子。
梁嶼捏了捏拳,將白雪的頭對到另一邊,含了一口藥俯身下去。
直到給江序擦了好幾遍汗,水換了好幾次,江序臉上的潮紅才漸漸褪去。
他依舊還在沉睡。
原本想著是打救護車或者背著江序去醫院,隻是這個時候醫院離得遠又不見得有值班醫生,也不知道江序在地上躺了多久,他急需要保暖。
江序身上又隻穿了兩件毛衣,還是以前他自己的那些。
倒在那地上也不知道有沒有那裡磕傷。
梁嶼一張臉突然沉下來,江序就是這樣,時刻謹小慎微,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性子?
他摸了摸江序的額頭,確保完全退燒,把被子給他攏緊了些。
室內暖氣不間斷地在開。
梁嶼忍了又忍,把白雪抱起來想放回窩裡。
恍惚間他想到了那個普通的紙箱。
窗外月光映著白雪透了進來,床上一大一小兩坨靠在一起,一同深睡。
梁嶼默不作聲地收拾掉爛紙箱,買了個大貓彆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