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輪日月交替,到底要不要和親,和親的人選是誰,宮內一點消息都沒有。
光祿寺正堂坐著一眉眼清秀的少年,兩邊站著持棍守衛,少年拿起紙筆,磨好硯台,下筆前思慮一刻,終於下定決心寫完這封書信。
他時刻神經緊張,將書信封好,在書信外包中間寫明幾個大字:政南王妃親啟。
喚來一人,將書信親自交給其人,道:“親自送去王府,親手交給王妃。”
那人走後不久,便從外回來一人,高喊:“廷尉大人到!”
少年趕忙從正堂高台上走下,待廷尉裴臨風走進,少年低下頭,道:“父親怎麼來了,可是今早抓獲之人父親要親自審?”
裴臨風沒有到高台上坐下,而是走到兩旁的扶椅坐下,一擺衣袖,道:“聞禧嫁人之時,我就跟你說過,她已是王妃,你與斫景切不可與其關係甚密,容易治下一個結黨營私之罪。”
“父親之意,兒子時刻記著。”裴硯景轉過身對身邊人道:“看茶。”
裴臨風見裴硯景不搭腔,又改了話鋒:“珺越公主乃是陛下愛女,陛下不會隨意將其嫁人,再說,和親之事,豈是你能左右?陛下就算是真的將公主嫁過去,那也是權衡之術。”
“權衡之術就是要犧牲女子?”
“匈奴卑微求娶,不過是為了加固和平,若是我們以守護邊境和平為由打了他們,讓他們招降,卻不同意嫁人過去,可是要留下詬病!到時皇威何在?大周威嚴何在!”說罷裴臨風又搖頭道:“你一晚未歸,我便知你內心所求。如此急著來,便是不許你參與半分。”
“兒子知悉。”
“你知悉?”裴臨風十分了解裴硯景,此話不過是搪塞之言,氣道:“若是陛下無可奈何,將珺越公主嫁過去,你與王妃通信之事又出了意外傳到陛下耳中。珺越公主嫁到他國,你又鋃鐺入獄,到時候珺越公主在他國被棄,陛下喚群臣想對策,你大可想想,有沒有人能夠箴言救下珺越公主之命。難不成,你想讓身後無人扶持,隻有宦官慕容良所親近的三皇子,來抵擋千言萬語?”
裴硯景細想了想,什麼話也不說,轉頭就向外走去,裴臨風心裡一驚,從扶椅上起身,喊道:“回來!”
此刻彀帝正愁眉歎氣,並非是不知要不要和親,而是不知誰去和親。
就像裴臨風說的,和親之事不能推脫。
慕容良從外走進,道:“陛下,皇後娘娘求見。”
彀帝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收起任何猜測,道:“見。”
聖昭皇後入殿,手裡端著一杯粥,聖昭皇後走到彀帝身邊,將粥拿過遞給彀帝,道:“陛下,臣妾昨晚聽聞陛下一夜未睡,心裡擔心的很,親自熬了一碗杏仁粥,安神效果極好,陛下趁熱喝了吧。”
彀帝拿過粥來,又歎了口氣,將粥放下,對慕容良道:“昨日宴會散去,珺禾去找了霍卿言,可知道所問何事?”
慕容良欲言又止,但還是說了:“珺越公主所問,不過軍中事宜。”
彀帝又瞥了一眼慕容良,慕容良看著彀帝眼中的狠意,想起彀帝最討厭被欺騙,又趕忙道:“珺越公主問了大皇子的事情,所問不過是大皇子有沒有受傷,吃穿可還舒適。”
彀帝低下眼眉,愣了神。
“陛下,若是想念予兒…”聖昭皇後斷言,一想又道:“臣妾十分想念予兒,不如尋個由頭喚他回來吧。”
“他太乾淨了。回來,不如待在那裡。”彀帝說完,拿起粥來,緩緩喝了下去。
聖昭皇後瞧見案台上有一被焚燒的灰燼,沒有上心。
“聽說你昨晚哭了一夜。”
聖昭皇後臉色有些微變,自己躲在宮闈之內哭泣,按理說不應被發覺才是,不知是昨晚彀帝來過她的寢宮,還是寢宮之中還有彀帝的人。她隻能先停住猜想,剛要說話,又聽彀帝道:“你也知和親之事必要答應了?可是在哭平禾?”
此刻殿外又喊:“政南王到!”
聖昭皇後從彀帝身邊離開,走下台去。
劉子玄進殿後,向彀帝和聖昭皇後點了點頭,道:“皇兄。皇嫂也在。”
行禮過後,劉子玄道:“此次和親,必要進行。匈奴隻要嫡公主,皇嫂又舍不得女兒,不如隨便找個民間女子,皇嫂認為義女,此事不就了結?”
沒料到彀帝有些急切,道:“百姓之女難不成不是大周子民?她們難道沒有父兄沒有母舅?難不成隻有寡人之女才是女兒,他們之女便不是女兒?”
好似此話正中政南王的下懷,政南王裝作一臉猶豫,道:“可對方隻求嫡公主,這可如何是好?”
慕容良不知何事出了殿去,此時又從殿外進來,對彀帝道:“陛下,貴妃娘娘求見。”
政南王聞言道:“蕭貴妃不知殿內在商議事情嗎?”
慕容良道:“那奴就請貴妃娘娘回去。”
彀帝卻道:“讓她進來。”
蕭貴妃從殿外進來,一一行禮問安:“見過陛下,見過皇後娘娘,見過王爺。”
彀帝問道:“你所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