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師兄!”
在場的其他人都沒料到他有此舉,皆有些驚詫。
花釀蹙眉,掙脫他的禁錮,麵色不虞。滄浪宗規矩森嚴,眾弟子皆得聽令行事。
楊子謙知道些內情,知曉花釀莫尋澤二人關係複雜,他也不好再作壁上觀,急忙出來打圓場,說儘場麵話哄的雙方熨帖。
楊子謙家中經商,富甲一方,耳濡目染,他自是左右逢源,口才了得。
花釀不想鬨得太難看,隻得答應跟著下山。
穆榕榕綴在三人後麵,心底苦澀。她和莫尋澤相處頗多,一向冷性情的大師兄很少過問旁事,更是吝嗇於將目光投於他人。
大師兄他…對師姐有些太過於在意。
一路上,花釀儘量避開莫尋澤,氣氛有些微妙。
莫尋澤和花釀有些江湖經驗,便打理住行,楊子謙負責給錢,穆榕榕負責憑著那張俏臉討價還價,偏生那些商家就吃她那一套,這給楊子謙省下不少錢。
穆榕榕和楊子謙打鬨相談,歡聲笑語。穆榕榕時不時扭頭和花釀搭話,花釀知她是為了活躍氣氛,便也不再拒人千裡,一一耐心作答。
幾日後他們抵達京都,交了路引,得以放行進京。
京都繁華喧囂,寶馬雕車滿路。人來人往,熱鬨非凡。他們避開人群,找到了榮王府。
這榮王世子乃已故榮王妃所出,本該享儘榮華富貴,金玉纏身。但榮王過於寵愛妾室穎夫人,私下有廢王妃再立之心思。
榮王妃因生產元氣大傷,知大限將至,恐穎夫人謀害小世子,隻得將他暗裡送出府安置,隨後便撒手人寰。
現如今榮王纏綿病榻,命不久矣。穎夫人所出僅雲平郡主,眼瞅榮王就要後繼無人,這時卻有人爆出小世子消息,穎夫人皆壓下不發,暗中派人追查線索。
這消息傳入武林可不得了,眾門派躁動起來。現如今武林門派四分五裂,各據一方。近年來在朝廷打擊下,各門派儘顯頹勢。
榮王乃當朝天子胞弟,榮寵不衰。誰先找到世子,便能得榮王府助力,是以各門派皆蠢蠢欲動,都想搭上這條線。可世子身形樣貌皆不詳,實在無從下手。
榮王看似當家,實則大權旁落,如今這榮王府已經輪不上他作主。
他們一行人潛進榮王府,兵分兩路,莫尋澤帶著穆榕榕去找榮王,楊子謙則和花釀掩護她們。
榮王並沒有傳聞中病的那般厲害,瞧見莫尋澤和穆榕榕,他還能下床接待。
榮王拿出一副畫像,遞到穆榕榕手裡,又在紙上寫下關州兩字,隨後焚燒了去。
榮王咳了幾聲,氣喘道,“事不宜遲,你們快走。”
莫尋澤拍著他的背順氣,“還望王爺保重身體。”
借著微弱燭火,穆榕榕瞧見畫上公子氣質出塵,容貌清絕。
這時王府已經發現有人闖入,不絕於耳的兵甲摩擦聲向他們而來。
莫尋澤正要接過來看,聽到動靜,立馬合上畫,塞給穆榕榕。
花釀楊子謙聞聲趕來,榮王爺指了條路給他們。因著穆榕榕武功微弱,下牆時扭傷腳踝,不利於行,莫尋澤便背著她行走。
花釀有些疑惑,“幾月不見,你怎地武功還沒精進?”
穆榕榕聽見,俏白的小臉露了一絲難堪出來。這話由武學天才花釀說出,便帶了些諷刺意味,並不是人人都像花釀那樣,見之不忘,一練就會。
莫尋澤歎氣,他這二師妹向來心直口快,最是個得罪人的性子,他不想兩人生了齟齬,打斷了兩人,“二師弟,你先帶小師妹出去。”說著便要將穆榕榕交給楊子謙。
穆榕榕用力抱著莫尋澤的脖子,死命搖頭,“我跟大師兄一起。”
這一番話無疑剖白心意,楊子謙聞言苦笑,心裡無比苦澀。
莫尋澤卻扭頭看向花釀,她無甚表情,側著耳朵分辨府衛動向。
花釀突道,“快走!追來這邊了!”
穆榕榕注意到莫尋澤眼神,心下更是難受,她伏在莫尋澤耳朵邊,壓下聲音,用氣聲道,“大師兄不是說要對我負責嗎?”
莫尋澤這才如當頭棒喝,心裡苦澀難言,他撂下一句“關州彙合”,便施展輕功,帶著穆榕榕遠去。
少年翩然,衣袂翻飛,有幾府衛見狀而去。
穆榕榕焦急地喚道,“二師兄!”
穆榕榕有些不想師姐再跟上他們,尤其不想師姐與大師兄同行,師姐武功高強,定是能應付。
穆榕榕知道楊子謙是向著自己的,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就看到楊子謙躍近的身形。
楊子謙本想留下助花釀脫身,但穆榕榕的痛呼卻讓他心裡發緊,擔憂無比。他想到花釀武功高強,自己留下說不定還是個累贅。是以楊子謙追隨而去,徒留花釀一人麵對險境。
花釀說不失落那是假的,任誰被丟下,心裡都會有些不舒坦,但她已經習以為常,反正她不討人喜歡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何必庸人自擾。
想通這些,花釀掏出長劍,便和王府守衛過起招來。隻見她靈活地穿梭人群中,手腕輕轉,劍影森森,黑色的身形似要融入夜色。
有人朝她刺來,她側身躲過,一個鷂子翻身將人踹翻在地,接著無數刀劍襲來。霎時之間,銀光似網將她包圍。
花釀施展輕功,踩著刀劍借力而起,凝氣於劍,揮劍橫掃,竟破了守衛密集的攻勢,不少人被逼得後退。
眾守衛大駭,這黑衣人功力深厚,竟能化內力為劍意。
花釀占據上風,奈何守衛眾多,她一人難敵四手,疏忽間不免挨了些傷。她深知拖延下去不是辦法,隻會消耗她的體力。
遠處有幾人而來,有一女子居於中心地位,幾婢圍繞,華服加身,渾身珠飾。如此打扮,那可就獨一位——穎夫人。
花釀故意露出腰間破綻,引守衛們爭先攻來。她趁這時機躍出人群,靠近趕來的穎夫人,將劍架在她的頸上,旁的丫鬟被嚇得軟了腿。
穎夫人蛾眉螓首,美貌非常,冷靜自若,這使得花釀有些稱奇,這穎夫人不似尋常後宅婦人,倒是有些膽識。
花釀忍腰間劇痛挾持穎夫人離開王府,乘著王府備好的馬車行至城外。
花釀本想直接將這穎夫人推下去,終是不忍粗暴對待柔弱婦人,她冒著被追上的風險,將馬車停下來。
花釀推著她下了馬車,壓低嗓音粗聲吼道,“快滾。”隨後駕車快速離去。
夜風呼嘯著吹起貴婦人的裙擺,頭上珠釵嘩嘩作響,她望著花釀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花釀甩掉不少追尋而來的人,他們一行人在王府鬨出的動靜不小,早已引起了潛伏王府周圍江湖人的注意。
這些江湖中人沒想到碰上個硬茬,落單這人武功高深莫測,根本不是個好惹的主,追尋一路他們吃了不少暗虧,追了許久還是失了花釀的蹤跡,這些江湖中人懶得再給自己找罪受,便將重心放在先前那三人身上。
花釀自然樂得清閒,循著莫尋澤留下的標記,跟到了關州。
在這期間她相安無事,倒是莫尋澤留下的標記偶爾摻著血跡,一貫風餐露宿的她,竟是將冷饃吃出不少美妙滋味。
如果不是莫尋澤,她早回宗過她的悠哉日子了,何至於淪落至此,乾著費力不討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