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聖人,也不是蓋世英雄,沒有慈悲心,也沒有俠客心,她隻知江湖風雨,明哲保身,方為上策。
花釀一身長袍窄袖打扮,身形挺拔,走在人群中打眼得很,引來不少目光。
花釀有些不適應,但還是行到了酒樓,拿回自己的傘。
小二們見財神爺駕到,便都又湊上來,想得些賞錢,卻一無所獲。
花釀訕笑著接受奉承,可她再無錢可打賞,隻得轉移視線。
這才注意到二樓憑欄坐了個淡青衣女子,花釀抬頭正和她眼神撞在一處。
容貌姣好,體態優雅,是尋常人家養不出的女郎。
小丫鬟貼近女子耳側低語,青衣女子神色淡淡,仍是盯著花釀。女子對著花釀一笑,便扶著丫鬟手進了雅間。
這女子認識她?花釀有些疑惑。
還是昨日招呼花釀的小二機靈,立馬從小二群中殺出,對著花釀說道,“那就是趙家小姐了。”
花釀反應過來,應是昨日惹得餘青竹發氣那位,兩人樣貌倒還登對。
其他小二見花釀沒油水可撈,也不泄氣,反正乾他們這行,保持熱情很重要。有客人上門,他們掛著笑臉張羅去了。
花釀難得有些好奇,便拉著這小二到一旁,也不擋其他人的路。
“小餘師傅和這趙家小姐…”
小二瞧了周圍,這才壓聲道,“這趙家小姐時不時招小餘師傅去趙府煉香,這一去就是好幾天,一瞧便是趙小姐緩相思之苦的手段罷了。”
“說不定就是單純的煉香呢?”
“哎喲,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之前這趙家小姐還和小餘師傅住過一段時間嘞,就是小餘師傅租賃的那小院,她瞞著趙家在那住了好幾天。”
花釀感歎道,“好一出烈女追郎戲碼。”
“可不是嘛,不過這事也就私下聊聊,沒人放到明麵上來,昨日也怪我多嘴。”
花釀問道,“趙家小姐之前可遊曆在外?”
小二眼珠轉了一圈,思考後說道,“這我沒聽說過,趙小姐一直都是養在家中,也就之前逃出來,沒幾天就被抓回去了。”
方才那趙小姐下意識將手懸於腰側,本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幾乎不為外人所注意。
但花釀行走江湖幾年,自是看出那是一種防禦狀態,隨時準備抽出腰間武器備戰。
養在深閨的女子怎做得出如此動作?
花釀朝小二道了謝,拿著雨傘出了酒樓。小二也是抱著得賞錢的心思來的,見沒賞錢,還耽誤了招待客人,他有些懊惱。
天又飄起小雨,花釀竟是發起低燒,腰間傷口愈發疼痛。花釀不敢保證陳家商行一來一回,自己會不會倒在路上。
她強撐著意識趕路,隻得先去問小餘師傅借些銀錢,再去找大夫看病。
陳家香鋪離酒樓不遠,守鋪的夥計正打著瞌睡,花釀收起雨傘,動靜驚醒了他。
“姑娘可是要…”夥計下意識招呼,再一瞧竟是昨日那潑辣女子,他直接啞了火,將身子往櫃台後麵藏。
“我找餘青竹。”
夥計聞言探出頭,“阿…小餘師傅被趙小姐帶去趙府製香了。”
花釀蹙眉,“多久的事?趙小姐親自來的?”
“大約半個時辰前,說是趙小姐派人來接的,以往也是這樣。”
敏銳如她,立刻發現有些不對勁。趙小姐方才還在酒樓,這般近的距離,沒理由派人單獨接一趟。
“馬車什麼模樣?”
“黑色的,毫無裝飾。”
花釀想到之前那輛馬車,“車簾是不是藍色的?馬夫戴了頂草帽遮住了臉。”
“對的對的。”
小夥計聽來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之前趙府接人也沒這麼鬼鬼祟祟。
“姑娘,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花釀辨了馬車方向,往城門去了。
她丟下一句,“快去報官。”
便徑直去了酒樓。
花釀將楊家玉佩壓下,問著掌櫃要來一匹馬,翻身上馬尋著方向追去。
有人得見,不禁讚道,好俊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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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青竹悠悠轉醒,但全身乏力,意識不甚清醒,馬車的顛簸讓他有些難受。
他上車便聞到一股燃香味,仔細分辨,竟嗅出洋金花和鬨羊花味道。
洋金花具有致幻效果,取其並鬨羊花煎煮,撈出去水,磨成粉末,混入其他香餅中,聞煙即睡。①
要退下車已是來不及,馬夫給他頸後一記手刀,他被砍暈倒地。
“勞煩官爺放行。”
餘青竹心直往下沉,這是要帶他出關州城。
絕不能坐以待斃
於是他伸出手叩車廂內壁,聲響不大,但足以引起官兵注意。
守城門的官兵掂了掂布袋,也不掀開車簾查看,對著旁邊的小兵使了眼色。
他們會意,放了行。
“駕!”
餘青竹的心涼了半截,居然連官兵都收買了去。
不會是那個人吧…她還是找來關州了嗎?
馬車一路疾行,起初還能聽到路邊的人聲,後麵竟隻聞鳥獸之聲。
車內香已燃儘,餘青竹恢複了些氣力,他摸向胸口,那裡有凸起,是他早就藏好的…斷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