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山寨(上) 花釀X青竹(2 / 2)

“稟二當家,那啞…公子醒了。”

蘇齊起身,“跟著我來吧,也不枉你費儘心思進山寨一趟。”

短暫的交談後,花釀明白這女子看似和善,實則心裡憋了不少彎繞,和這種人打交道最是難纏。

話說這頭,守著餘青竹的土匪離開傳信,他就扶著床架下了地,口中薑味彌漫,他取了瓷杯,倒茶祛味。

他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現下回味也隻覺心悸。

夢裡他撿到一隻尺玉貓,渾身毛絨如木棉,有人靠近就齜牙警示,他花了不少時間磨它,才換來它稍稍親近他,但尺玉卻莫名逃走,他無法隻能遠遠跟它身後。

一路驚動江南煙雨,路過市井喧囂,最後他抓住那抹白圈於懷中,回頭竟再無退路。

他再低頭尺玉掙開懷抱,落地化作女子躍下山崖,風聲呼嘯著打散了她的發髻,衣袍獵獵作響,他鬼使神差般追隨著女子,拉著她的衣袖一同墜入深淵。

夢到這裡戛然而止,那女子麵容模糊,可那身形卻像極了花釀。許是之前那塊燒焦的沉香木,讓他過於胡思亂想,這才做了這荒唐的夢。

不過一場夢罷了…

餘青竹吐出茶水,擦去嘴邊水漬,他腦袋還是有些昏,便撐首假寐。

花釀跟著蘇齊踱步進屋,正瞧見餘青竹坐在桌邊,她心底感歎:好一副美男春睡圖。

餘青竹早就聽見外麵有人喚二當家,蘇齊來無非為了鬼見愁,在這件事上他同蘇齊無甚好談,是以知道進來的人是蘇齊,餘青竹老僧入定,無心理會。

“你倒是一心求死,圖個乾淨。可惜那毒藥沾水,便會毒性大減,這才有機會將你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那斷腸毒沾水並不會毒性大減,同為暗香閣出身的蘇齊不會不知道,那她此番胡言亂語是何意?

餘青竹緩緩睜眼,望向蘇齊。

花釀眉頭一跳,之前隔壁服毒自儘那人竟是小餘師傅,見他全須全尾,她放下心來。

此時天雷乍響屋門大開,白雨跳珠沿著瓦片滴落,拍動牆縫野草,雨幕勾勒出女子優美身形,模糊間同夢中尺玉化作的女子疊合。

女子冷臉抱臂立在一旁,麵容沾了汙泥,但從中仍可窺見一絲姝艷,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讓人不禁望而卻步,生恐靠近被凍結了去。

餘青竹舌尖後縮,雙眼酸漲,險些落下淚去。心口咚咚似要破膛而出,與那驚雷爭個高低。

是她…她真的來了!可她…

他是啞人,怎會有人會為他赴湯蹈火?除了利用,他還有什麼價值?

餘青竹咬住舌尖,冷靜下來,不論花釀是出於何目的,她現在決不能和他扯上任何關係。

方才蘇齊故模糊斷腸毒性,這便是在替自己遮掩身份,斷腸毒出自暗香閣,但凡有心人去探查,他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

她並沒有透露他會製毒這件事,可如若她知道自己同花釀相識,說不得要拿花釀要挾自己交出鬼見愁。

蘇齊捕捉到餘青竹有一瞬間的發滯,她心裡愈發有了底氣,十三和這女子不說關係匪淺,至少交情不錯。

餘青竹若無其事起身,他淡淡地掃視了花釀一眼,顧自撫平袖間褶皺。

蘇齊挑眉,若不是她之前見過二人相識的畫麵,說不定還真能被他糊弄過去。

花釀卻分明瞧見他手指撚動,借著整理的動作,手掌相合,一手搓動,另一不動,這是“我沒事”的意思。

花釀將零散信息拚湊起來,這二當家應是逼迫小餘師傅做某件事,小餘師傅不惜以命相抗,肯定是特彆厭惡此事,結合方才蘇齊的話和一路上的見聞,難不成蘇齊是強迫小餘師傅同她來一場魚水之歡?

現下他假作與她素不相識,莫不是想將她摘出去,然後他再找個機會以死明意?

經曆無數生離死彆的花釀,絕不容許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她不能和他撇清關係!

想到這些,花釀立馬換上一副擔憂的模樣,“服毒!那現在有沒有事?”

她快速上前捧住餘青竹的臉左看右看,言語間帶了些哽咽,泫然欲泣,“我找了你好久,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

說完花釀便拉起餘青竹的衣袂,直往她眼角而去,隻是她大刀闊斧般的動作和她想的閨閣怨婦相去甚遠,倒頗有些強迫民男那意味在裡頭。

花釀突如其來的行為,惹得餘青竹渾身僵硬,手腳不知何處放,隻能任由花釀擺布。

花釀不想把他白衣給弄臟了去,便輕輕掃了幾下眼角,她扮過太多男子女子相,因著外部條件,戲路過窄,這類表情豐富的形象她有些駕馭不住,為了更逼真,花釀隻能真擠出了幾滴眼淚。

屋外雷雨交加,屋內梨花帶雨。

餘青竹驀地想起那個晚上,想要將她一把推開的手頓住。那晚喝醉酒的女俠止不住地哭泣,淚珠潤濕了他大半個肩膀,似要哭出這輩子的傷心事才肯罷休,他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花釀正演到動情,未料手中布被抽回,她淚眼婆娑地抬頭,正望進了深潭似的眸子,仿若帶著鉤子般要將她拉進去。

餘青竹四指握住袖口,細致地擦去花釀臉上的淚水,遇到結成塊的泥,他伸出手指輕輕扣去,指尖一陣麻意,順著一路麻到喉間,他不自主地吞咽。

花釀有些招架不住,眼光四處亂遊,因她身高恰到他雙耳處,便瞧見他喉結滾動。

這…這簡直…簡直引著人想要狠狠欺負他。

兩人好一番郎情妾意,壓根忘記還有第三人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