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走著突然停了下來,因沉浸回憶而變得呆呆傻傻的烏熙沒有防備地撞了上去。
放在平時,少女指定得嫌棄一番,再換上一副認真臉,恐嚇少年要換掉他,可現在她沒心思開烏熙玩笑。
“烏熙,快看,我的另一位救命恩人。”
烏熙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年輕女子正好下了馬車,行動間右腰有些凝滯,但步履仍是匆匆,健步如飛,好像有什麼急事一般。
前幾日馬車上光線昏暗,烏熙沒瞧見女子正臉,如今得見,女子神情冷漠,仿若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唇薄寡情,麵若冰霜,倒是同他印象中一腔熱血的女俠大相徑庭。
花釀隨著楊家商行的掌櫃下了馬車,由他帶路直奔莫尋澤三人暫住民宅。
花釀自小餘師傅走後閒著無事,安心待在趙府靠折紙打磨時間,其實她如果想下地的話,隨時可以,但她還是想養好傷,不想腰間留下舊疾。
趙府請的大夫說花釀再休養幾日便能下地走動,花釀稱奇於自己的傷勢恢複速度,明明要休養大半月的傷,到她這將將幾天就能下地走動。
況且她總覺得自己近來,身體裡仿佛有異物亂竄,有些穴道因久未運氣周轉而堵塞,現在皆通暢了去。
更奇異的是她右肩的鏢傷,拆掉紗布查看居然未留疤痕,大夫雖笑言用了祖傳秘方,不可外露,但敏銳的花釀仍是疑慮。
送走大夫後,掌櫃便找了來。
“少爺他們前五日抵達關州,先前我邊尋不得姑娘你的蹤跡,好不容易得知姑娘你在趙府,結果皆被趙府以養傷為由給拒了去,今日才得首肯。”
“前幾日我確實傷勢過重,甚少時間清醒。”
掌櫃頓了片刻,“穆姑娘傷重,藥石無醫。”
花釀喚來趙府婆子交待幾句,就跟著掌櫃離開,一路馬車疾馳。
此時花釀到了宅院門口,掌櫃上前搖動門閂,裡麵就有人開了條門縫應答,見是自己人才開門迎了進去。
天色已近傍晚,不少宅子白煙嫋嫋,應是生柴做飯,花釀進院便瞧見石桌上癱趴一人,手邊腳下擺了好幾個酒壇子,她認出這正是她的二師兄楊子謙。
往日意氣風發的人兒,現如今雙眼青黑,下巴遍布胡茬,短短半月不見,他竟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掌櫃上前,輕聲喚道:“少爺,花姑娘來了。”
楊子謙仿若未聞,斟滿酒杯一飲而儘,欲要再斟,花釀奪過他的酒杯,發力擲在地上,瓷杯瞬間四分五裂,“哢擦”一聲喚回楊子謙的神智。
“三師妹來了啊,你小師妹就在裡麵,你趕的及時,還能見她最後一麵。”
花釀轉身,屋內的人不知何時站在了簷下,莫尋澤模樣比楊子謙還不到那去,雙頰凹陷,目光疲憊,他挪開身子,讓出一條道供花釀進屋。
花釀甫一進屋,濃厚難聞的藥味撲麵而來,壓得她呼吸有些困難,她快步走到床邊,掀開布簾。
穆榕榕安靜地躺在被褥裡,麵色蒼白得猶如白紙片,唇上起了不少乾皮,呼吸如遊絲,仿若下一刻要變成紙鶴衝天而去。
莫尋澤靠在門框上,悲痛地閉上雙眼,“如果她不替我擋那一刀…”
花釀取了水碗,用箸沾水點她唇上。
穆榕榕與她關係不算親近,但從怯生生的小姑娘脆生生叫她師姐起,穆榕榕就成了她的責任。
“今晚我來守著小師妹,你去開導二師兄,過度飲酒傷身。”
掌櫃端來晚食,花釀沒有胃口,隻對付了幾口,便又坐回床邊,守著穆榕榕去了。
“姑娘可要派人通知趙府那頭?”
“天色已晚,還是不要打擾那邊,明日你派人去通知一聲。”
“得。”
掌櫃收了碗筷,應聲退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外麵傳來爭吵聲。
“小師妹為了你瀕臨死亡,三年前付星也替你死了,你為什麼這麼好命?”
“你以為我想的嗎?我倒寧願三年前死的那人是我!如此也不會落得師妹同我離心。”
花釀抹去眼淚,隻餘淚痕留尾,繼續哼著不知名的調子,穆榕榕小的時候老扭著花釀唱曲哄她睡覺。
“我在關州認識了一個很厲害的製香師,你同他一定有聊不完的話題,不過他口啞,不能言語,你要耐心等著他寫完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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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娘臨走前隻說會見友人,彆的老奴也沒多問。”
餘青竹坐在亭子裡,懷裡的桃花糕早已失了溫度,他就這麼坐著,任外界如何喧囂 ,他獨守孤寂同悲歡,等著一人。
趙秋兒站在遠處,望著他寂寞的背影,“楊家商行那邊怎麼說?”
海棠道:“那邊夥計並不清楚此事。”
趙秋兒不再言語,留下海棠呆在原地,自己進亭。
餘青竹低頭疊紙,有裙角映入眼簾,他急忙抬起頭,眼神中還尚帶有期盼,見到是趙秋兒後眼神暗淡下去,待她溫和有禮,但冷漠疏離。
“十三,我陪你幾年,暗香閣到關州,抵不過她這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