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見往何處去了?可有他們的信息?”
胭脂搖頭,“身份去向一概不知。”
花釀指向自己眼角,“那少年這處可長有朱砂痣?”
“光滑無暇。”
花釀有些垂頭喪氣,興許是近來養病,腦子有些迷糊,一時看錯了吧。
花釀轉而又問道:“姑娘為何出手相助?”
他們同這胭脂姑娘可謂是素未謀麵,並無交情讓她出手相助。
胭脂捂嘴輕笑,嫵媚動人,“瞧著玉佩心生歡喜罷了。”
花釀雖木訥,不善言辭,但還是能夠看出胭脂有意為之,宜春居頭牌多得是人為她豪擲千金,何至於瞧上塊成色一般的玉佩。
“還請胭脂姑娘直言相告。”
“出了那道門,再直走片刻,你就能得到答案了。”
“日後姑娘有難,在下定全力相助。”
花釀飛速下樓,順著胭脂所指而去。
胭脂不由得感歎道:“還真是呆瓜配木頭,天造地設。”
癡男怨女,可憐風月債無邊,多少愛恨湮滅風塵,她不過司空見慣,順手推了花釀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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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青竹撐傘緩步行於街道,瘦削白皙的手指緊握傘柄,微雨綿綿灌進他發涼的心裡,全身上下彌漫著一股頹氣。
他昨夜一個人坐在亭裡等了許久,終是默默垂頭離開趙府,在茫茫夜色中一直不停地走,直走到他住的小院子,東廂房黑漆一片,他心底隱約的期盼落空。
餘青竹掏出發硬的桃花糕,輕輕放在東廂的窗台。隨後他回了西廂房,躺在床上,身體才落到實處,不再輕飄飄的。
他很疲憊,想就此睡去,可一閉上眼,無邊的荒涼席卷而來。
昨晚,他幾近是睜著眼睛直至天曉。
淩晨到來,他強迫自己回到正常生活,失了陳氏香鋪的活計,還有不少其他的私單,他整理好紙單,準備按順序挨個送香。
未料轉身一時不察,碰掉了桌邊疊好的單子,他蹲下身一一拾起,失了再整理的心思,隨意挑了一張,頂頭三個大字“宜春居”。
上天待他不薄卻又涼薄,既讓他見到了一夜所想之人,又讓他認清自己同她之間的距離。
他口啞,雖五肢健全,於生活仍多有不便,並非良人。
男子雖與花釀兄妹相稱,但男子眼裡藏的情愫,他瞧了個分明。
郎才女貌,登對得很。
親眼見識過花釀的武功後,餘青竹明白她絕不可能如她自己所言,是沒落武將人家的女郎,但他自歸了關州從不點明。
有些事情一旦戳破,結果往往不如人意,人生難得糊塗幾回。
可這次花釀的不辭而彆,讓他意識到他的粉飾太平多麼可笑,她終究會離開關州,而他一旦出了關州,必會招致多人圍剿,他與花釀總歸不是一路人罷了。
清冷的街道並無幾人,餘青竹踩到一塊鬆動的石板,濺起不少泥水,旁邊相向而行的男子遭殃,男子正要怒斥,隻見這俊俏公子摸向胸口,隨即快步往前走。
“真是不知禮數!”
男子轉過頭,便要再行,一女子同他快速擦肩而過,石板哢噠一聲,又濺起不少泥水到男子身上。
花釀滿副心神都放在了前頭的挺拔身影上,並未注意到無故受災的路人。
花釀保持距離跟在餘青竹後麵,並未出聲呼喊,前麵的身影與小少爺重疊,讓她仿佛回到跟著小少爺上學的日子。
餘青竹埋頭一直往前走,他怕一回頭自己強壓的情意,便會如山洪傾瀉。
直到他聽到一句
“姑娘這麼淋雨可是要得風寒。”
餘青竹立馬回頭,隻見女子並未撐傘,渾身早已濕透,濕發黏在臉上,滴滴嗒嗒往下滴水。
花釀見他回首,定在原地不再往前,等著他舉著傘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花釀仿佛認定了什麼,在餘青竹快要靠近她的時候,小跑起來撲進他的懷裡。
餘青竹攬手護住花釀,將傾斜的紙傘偏向她,胸膛暈染大片水漬。
熟悉的清香將花釀包圍,她煩亂的思緒隨雨聲釋然,昨夜強壓的委屈就要決堤而出。
花釀埋在他的懷中,甕聲甕氣,“我沒有傘,可以帶我一起走嗎?”
餘青竹垂眼正對上她期盼的眼神,清澈雙眸隻倒映他一人,素日孤傲不群的女俠,罕見地露出柔弱的一麵。
他呆呆地點頭,耳根紅了個透,心軟得一塌糊塗。
路人見狀笑著打趣二人,在調笑聲中餘青竹帶著花釀倉皇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