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空蒙遞給周挺一杯熱茶，周挺道了謝，飲了茶，道：“是陛下有事，讓奴婢請十三殿下去勤政殿。”

說著，周挺頓了頓，才補充道：“太子殿下、太孫殿下和許多朝臣都在，就等著十三殿下了。”

越空蒙眉心微蹙。

池寒淥因為出身的原因向來被排斥在朝政之外，有什麼事，竟能讓國之重臣等他？但周挺的樣子顯然是不肯多說的，越空蒙深知問也問不出什麼，於是閉口不言。

池寒淥也沒多費力氣，直接道：“既是父皇召見，我這就隨宦者走。”

周挺又轉身對越空蒙說道：“今日太孫殿下怕是沒有時間招待公子了，越公子這就回府吧……公子切記，對外隻說自己是從東宮走的，記得了嗎？”

“宦者，十三殿下……”

越空蒙的話被池寒淥打斷：“空蒙，聽宦者的。”

越空蒙無法，隻能眼睜睜地池寒淥跟著周挺離開，

看著大雪紛飛中池寒淥略顯單薄的身影，越空蒙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迷幻，讓他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來。

他沉默地向宮門外走去，思緒卻一直在飄遠。

池歸璨被太子叫走，緊接著他就被琥珀帶到了那迷宮一樣的花園。最開始他以為是太子妃不想看見他才使了計策調走了池歸璨，但如今看來，竟是朝中真的出事了，池歸璨也真的是被太子因為朝政叫走的。

那池寒淥呢？他一個隻會在深宮中舞刀弄槍、學業差的一塌糊塗的、沒有參與朝政的皇子，究竟何德何能，能讓盛元帝在與朝臣議政的時候，把他叫過去？

宮門外，越水竟在宮外侯著，沒等越空蒙問話，越水就直接解釋：“剛剛宮中來人，說公子思家心切，夫人就讓奴來接公子回家。”

越空蒙的腦子越來越亂，他點點頭，沒多說什麼，直接上了車。

陣陣寒風從牛車的縫隙中吹進，行進緩慢的牛車讓越空蒙有了場地認真思考。

太子、太孫突然議事，皇帝夜半召見群臣，毫無存在感的十三皇子被叫去勤政殿……

一個可怕的猜想出現在越空蒙的腦中，滿室的炭火也驅不散他身上的冷意。

不會的，不會是那樣的……

可又有一個聲音在說：“沒錯，就是那樣。”

寒風呼嘯，越空蒙的心沉入了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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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過半，月上中天，越空蒙沒有睡意，一直待在書房，等待越河回家。他猜，越河回來，一定會先來書房。

越空蒙沒有猜錯，越河歸家後沒有回正房，而是踏著月色來到書房。越河在書房看到越空蒙後，眼底沒有絲毫的訝異——越空蒙不來等他，他才會奇怪。

越空蒙向越河請安，伺候越河脫了大氅，將大氅掛在屏風上，才轉過身麵對越河，問道：“父親，出什麼事了？是不是……”

越空蒙咬咬牙，將他的想法問了出來：“是不是，邊關出事了？”

越河的臉色沉靜依舊，但雙眸中卻滿是凝重，山雨欲來的氣息撲麵而來，越空蒙看得心中狂跳。

越空蒙心下微沉，便聽越河道：“剛剛邊關傳來戰報，寧為梁輕敵失手，兵敗被俘。”

越空蒙眼底是掩不住的驚訝，濃重的驚訝讓他的聲音都有些失真：“寧、寧將軍兵敗被俘？”

若不是這句話從越河嘴裡說出來，越空蒙會以為這就是個笑話。

寧為梁寒門出身，卻能被封驃騎將軍，位列九品中的第二品，靠的可正是他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戰功。

一將功成萬骨枯，寧為梁用一條鋪滿了白骨的道路，鋪出了他的通天仕途。

這樣戰功赫赫的寧為梁，怎麼可能兵敗被俘？

越河的臉上是一種無奈又心酸的表情，他說：“寧為梁之所以被俘，是因為他的作戰計劃被泄露了。寧為梁的嫡子寧磬冒死上書，言韃靼對寧為梁的所有安排均有應對之策。韃靼的首領烏骨突再有將帥之才，也不可能未卜先知。所以……”

所以，作戰計劃是真的可能被泄露了。

越空蒙想到了被叫去勤政殿的池寒淥，他聲音乾澀：“十三殿下……”

提到池寒淥，越河的臉色更難看了：“有人覺得作戰計劃可能是在宮裡被泄露的，於是十三殿下被叫去問話了。”

見越空蒙滿眼的擔憂之色，越河安慰道：“放心，十三殿下沒事。”

聽見池寒淥無事，越空蒙的心才算放下了大半。

隻盼，邊關也無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