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碎 重病(1 / 2)

海棠說 縱風流 4315 字 10個月前

長平帝最終給池寒淥封了王,封地是池寒淥自己選的,上黨郡。

上黨郡離洛陽不過區區千裡,可謂京畿重地,朝中大臣反對者無數。但池寒淥堅持駐地上黨,守衛京畿。

所有人苦勸無效,在譚儀的勸說下,長平帝最終允了池寒淥的請求,封他為上黨王,並為他舉辦了隆重的封王大典。

池寒淥封王的那天,越空蒙就在高台下看著池寒淥穿著絳紗袍、戴著親王製的遠遊冠,在光下一派少年風流,意氣風發。

時間過的可真快,越空蒙恍惚中想到,他第一次遇見池寒淥的時候,還是盛元四十五年的陽春三月,那時海棠花開得正好,他也正當年少,還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少年。

而那時的池寒淥,還是一個因為身具韃靼血脈而不被所有人重視的小皇子,帶著幾分冷漠,幾分陰鬱。

可轉眼間,他成了東宮近臣,而池寒淥也成了可以提刀上陣的少年親王,享儘世間榮耀。

這是一件該開心的事,越空蒙想,再也沒有什麼能比所有人都過的好更令人開心的了。

可是不知為何,看著高台上的少年親王,越空蒙卻感到了一股從心底湧上的悲哀,就好像有什麼不幸的事即將發生。

越空蒙也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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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短數日,長平帝就讓池寒淥北上去駐守封地。這是很合乎情理的事,已有了封地的親王無招不得入京,池寒淥本就該走的。因為知道池寒淥走的那天一定沒辦法好好說話,因此越空蒙提前了一天去送池寒淥。

此時的池寒淥住的地方已不是皇宮。

自從他被封上黨王之後,他就不適合住在宮裡了,長平帝也做足了好哥哥的樣子,在洛陽城中尋了一處空閒的府宅作為池寒淥在洛陽的“上黨王府”。

上黨王府照舊是沒有什麼人的,畢竟沒過幾天就要走,池寒淥也沒要侍候的人,依舊是一個人冷冷清清地住著。

越空蒙提了酒上門拜訪。已是十月,洛陽城裡已開始下雪了。越空蒙穿著鶴氅依舊覺得冷,在雪地中打著哆嗦。

池寒淥將越空蒙引進內室,內室的火燒的旺,越空蒙很快就脫下了鶴氅,抱怨道:“以後空蒙必選官至江南,北方的冬天太冷了。”

池寒淥笑道:“這才十月,偌大洛陽城裡,覺得冷的人怕是隻有空蒙一人。”

越空蒙伸出手烤火,豔紅的火光襯得他的手素白如玉。越空蒙繼續抱怨:“我長於廣陵,那裡最冷的時候都如同洛陽初春,洛陽本來就冷。”

池寒淥眉眼間都是笑意:“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本還想邀空蒙去我封地一看,但上黨比洛陽還要冷,空蒙怕是無緣了。”

想到上黨傳說中的美景,越空蒙想了想,道:“若是盛夏,倒也不是不行。”

池寒淥笑到打跌。

越空蒙斜了池寒淥一眼,池寒淥連忙捂嘴。

池寒淥溫好了酒,喝了半盅後,道:“我與空蒙還有半盤殘棋未下,可惜今年怕是都沒機會了。”

越空蒙心下一歎。

那還是盛元四十五年的冬天,當時還是太子妃的皇後陛下為了讓池歸璨與姚家的女公子好好相處,使了計策讓越空蒙在花園裡迷了路,越空蒙走走停停,就走到了池寒淥的寢殿。

那日著實無聊,越空蒙就和池寒淥約了手談,可殘棋剛剛過半,就傳來了大齊兵敗、寧為梁被俘的消息。

緊接著,東北五郡失守、寧為梁戰死、盛元帝駕崩、長平帝匆匆即位、池寒淥隨譚儀北上出使,不幸的事一件接著一件,那盤殘棋,竟到了如今還沒下完。

可池寒淥明日就要北上上黨,越空蒙也找不回來當初下棋的心情了。越空蒙默了默,道:“若是日後有機會,空蒙再與殿下下完這局棋。”

池寒淥的本意也不是下棋,聞言道:“好,若有機會,我一定邀空蒙前去上黨。”

越空蒙舉起酒杯,笑道:“那空蒙在這裡先謝過王爺。”

池寒淥近日以來聽了許多人叫他“王爺”,卻第一次聽越空蒙叫他“王爺”,一時間竟有種新奇感,忍不住道:“空蒙再叫一聲。”

越空蒙發笑:“王爺。”

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晚兩個人喝的都有些多,越空蒙迷迷糊糊地就在池寒淥府裡睡著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池寒淥早就啟程去了上黨。

越空蒙的身上還披著池寒淥留下的鶴氅,隱隱地,還殘留著池寒淥的味道。

越水在外問道:“公子醒了?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越空蒙搖了搖頭,又想起來越水看不到,便道:“無事,給我更衣。”

想到池寒淥已經離開了洛陽,越空蒙一時間覺得有些惆悵。

但轉念一想,從此池寒淥有了親王封地,可以一償夙願禦敵於外,他就為池寒淥開心了起來。

隻要池寒淥過的好,那一切就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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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隆冬至,一個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消息傳來。

太傅譚儀病重。

這個消息就像滴入油鍋的一滴水,看似渺小如微塵,卻在下一刻炸了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