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納喀索斯凝視水中的自己，變為了水仙花。

他的視線不會放在旁人身上，於是火焰最終被熄滅，餘下的隻有片刻的幻想。

約翰收拾著行李，忽然記起那位在商店中見過的少女。

少女提著裝有食物的籃子，她穿著樣式簡單的衣裳，頭發宛若烏木，臉上帶有幾點可愛的雀斑，肌膚白皙。

哪怕是寬大肥胖的衣服也無法遮掩曼妙的身材，微笑時是多麼富有青春與活力啊。

就像命中注定一般。約翰想，若是明日他再去一次商店，是否會與她再見一麵？

約翰試圖早早入睡，可到半夜也還是輾轉難眠。

他的心中還殘留著妄念，想著那份不屬於他的美麗與青春，對於美的渴求，占有欲令他的火焰無法平息。

清晨等他起床，卻發現一家人早早用餐完畢，各做各的事去了。

餐桌前，斯特尼亞夫人熱情招待了約翰。

她佩戴精美的珠寶，換了身漂亮服飾，把魅力展露無誤，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快樂，似乎是準備去見誰。

“您接下來打算去哪？”約翰不經意地問。

斯特尼亞夫人的笑意散去，變成一種猜測的懷疑。

她看著約翰，沉默片刻，隨即若無其事道：“我打算去趟教堂，然後去聽聽歌劇——”

約翰的思緒從商店中移開，略感疑惑：“這沒有劇院啊？我和人打聽過的……”

“有的。”斯特尼亞夫人打斷他，語氣不讚成，“就是需要一點小小的技巧，因為這不像大城市。”

像是意識到氛圍的怪異，她起身說道：“我之後還有點事，沒法再和你聊天了，抱歉，還得留你在這。”

斯特尼亞夫人匆匆離去，留下茫然的約翰。

見隻剩下他一個，年輕人看著餐盤中的煎蛋，很快兩三口吃完餘下的東西，出發去之前的商店了。

他心中牽掛著少女，迫切希望能再見她一麵。

臨走前，他忍不住問仆人：“今天是什麼節日麼？”

站在旁邊，負責侍候的男仆神色微妙，“不，並不是，先生，請您不要繼續問下去了，這是夫人的事。”

男仆意有所指，約翰腦中雖有想法閃過，卻也沒繼續深究，認為這是斯特尼亞夫人的事，他無權過問。

吃了顆軟釘子的他帶著東西，前往之前與少女相遇的地方。

仿佛是命中注定，約翰漫步走至商店，竟趕在這麵帶愁容，擔憂家中父親與自身婚嫁的少女離開前，在貨架處再次與她相遇了。

年輕人發覺那是一見鐘情的感覺。

心像是被火苗觸碰過，沿途軌跡灼熱。

“你、你好。”仿佛是第一次說話，約翰連普通的問候都是結巴的，他的臉被紅暈覆蓋，全然是副害羞的模樣。

少女愣了下，她低低的應了聲，隨即陷入沉默之中。

兩人視線相對，溫度在其中升起。

眼中隻有彼此的男女沒有看到，站在貨架後，正與店主談論店鋪收益情況的尤安停下了聲音，正朝這邊看去。

“尤安少爺？”店主困惑地問，“怎麼了？”

尤安回過神，繼續翻看著賬目。

“沒事，”他低著頭，撫平紙張翻起的一角，語氣十分平淡，“隻是想到點東西，懷疑我先前的某個判斷是否正確……”

劇情延續，或許他的角色並非無可替代。

店主聽到他的說法，認真道：“對您而言算大事麼？如果不是的話，人都會犯錯，不管正確與否，您問心無愧就是了。”

樣貌精致的青年嘴角再次掛上淡淡的微笑。把計算好的賬目放到一旁，他拿起自己的物品，朝店主點點頭。

“是的，你說得對。”尤安說。

他要向對方學習，以免腦中繼續產生無用的煩惱。

約翰和喬娜已另外找了個地方交談，尤安不打算去聽他們的牆角，這很沒意思。

隻是他沒想到，短暫的放任，竟產生奇怪的化學反應。

因為鮮少有搭訕的經驗，約翰很快把能說的話題，就這樣一股腦全都說完了。

一般是他在說，喬娜坐在旁邊，在認真聽。

被傾聽的感覺太好，以至於約翰說出了部分，在與陌生人的社交中堪稱禁忌的話題——

“今天斯特尼亞夫人打扮得很漂亮，她說是去教堂，可去見牧師不必穿得華麗。我以為是節日，問了仆人，得到的結果並不是。”

喬娜的神情逐漸尷尬起來。

這有關隱私，她的父親教導她，絕不要在他人背後談論，不然何時惹了禍，被人記恨都不知道。

麵對心上人引出的話題，少女遲疑道：“或許是彆的原因？”

發覺對方奇怪的態度，約翰不禁好奇問：“是有什麼傳言麼？雖然我沒見過，可我不覺得牧師和位有錢商人的夫人攪合在一起，這對商人本人而言，算是一種犧牲了。”

他的想法很簡單，在這片地方，本地道德習俗幾乎沒有變化的地方，女人要為丈夫守貞。

若她無法做到，要麼是放蕩，要麼是被迫，又或是交換。

喬娜聽著他的說法，難免覺得怪異。可她受的教育，令她沒有理由反駁約翰的觀點。

於是喬娜壓下心中點點異樣，轉向彆的：“我聽聞有一個葡萄酒商和斯特尼亞夫人走得很近，他們都說，兩人之間有奇怪的關係。”

“不過，我不認為這是真的，她沒有理由這樣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