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最遠的看到孟捕快的人,是在五平山的山腳下。”
“你要儘快去處理,小心疫病擴散,所有接觸過的人都先單獨關著。”晏毓把罩衣遞給他,“你跟家屬說一聲,屍體必須要燒掉。”
她頓了一下,想起了孟軒死前念叨的話。
燒——燒掉屍體?
溫——瘟疫?
段知衡聽到她的猜測,想了想說:“若是如此,按孟捕快的為人來說,他如果提前知道這是瘟疫,絕不會冒險回來。”
“可他還是回來了,為什麼呢?”晏毓百思不得其解,“除非……”
“除非,外麵有控製不住的情況,我大哥才冒著疫病傳播的危險,提前回來示警。”江茂從門外快步走進來。
三人都皺起了眉,深知危機巨大。
段知衡懇求地看了晏毓一眼。
晏毓點點頭,“你去處理城裡的事,我跟江捕頭一起去五平山看看。”
江茂跟著晏毓往外走。
段知衡憂心忡忡,開口囑咐:“你們小心一點。”
晏毓走得快,沒聽清,倒是江茂回了頭,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江茂還是騎著他的黑馬。
晏毓卻在馬廄中,找了一匹健壯的白馬,翻身上馬,說:“你帶著人先走一步,我回家囑托一聲。”
江茂知道她家中有幼子,當然無異議,他帶著八個衙役,先行一步。
晏毓騎著馬,走到後門口,卻沒進去,她用鞭子拍了拍門。
聽到裡麵傳來腳步聲,趕緊後撤。
前來開門的是楚昭,他的神識感覺到晏毓已經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正奇怪她怎麼不進來,就聽到了敲門聲,趕緊來開門。
他奇怪地看著晏毓——到自己家怎麼還敲門?
晏毓甕聲甕氣地說:“我今天去縣衙,解剖了一個疫病的屍體,這些天都不能回家了,勞煩你幫我照顧一下清寧哦。”
“疫病?”楚昭皺起眉頭,“你沒事吧?”
“沒事。”晏毓上馬,“我先去忙,你們在家小心點。”
她不知道這個疫病傳染性有多高,實在不敢多呆,乾脆利落地打馬就走。
楚昭眉頭緊鎖,看著她單薄的身影,騎在高大的馬上,越來越遠……
“師父,怎麼了?”身後傳來晏清寧有氣無力的聲音,“是不是娘親回來啦?”
楚昭趕緊關上門,返身問道:“休息好了嗎?要繼續修煉了。”
晏清寧扁嘴,卻還是努力提起雙腳,跟著師父去練功。
晏毓不會騎馬,隻是怕路途中錯過線索,不得不騎著馬尋找。
而她看似坐在馬上,其實整個人是被法術托起來的,虛虛地浮在馬背上,手上握著韁繩控製著馬的方向。
馬背上沒有東西,當然跑得飛快,還沒出城門就追上了江茂一行人。
有個小衙役還吃驚地說:“白雲最喜歡偷懶,什麼時候能跑這麼快了?”
聲音消散在風中,大家快馬加鞭,抓緊趕路。
傍晚時分,才抵達了五平山腳下。
這座山,位於花滿城和花溪城中間,但從這裡過卻要繞路,因此官路不在這一邊。
由於不是必經之路,五平山的山腳下沒有人家,此時天光稍暗,昏黃的微光被樹影纏繞著,密密麻麻。
下午來調查過的衙役,指著山頂的一座破廟,說道:“下午找到的證人,是一個上山砍柴的樵夫,今日清晨早起上山,正好看到軒哥從破廟下山的。”
晏毓等人便沒有在山腳停留,直接上了山。
行到半山腰,晏毓的神識便發現了裡麵有人,她輕輕拽了江茂一下,提醒他小心行動。
江茂知道晏毓的本事,立刻提高了警惕。
到了破廟門口,天光已經全部消失了,漆黑一片。裡麵泛著一絲火光,好似有人在破廟過夜,烤著火。
晏毓等人,聽江茂的命令,都沒有動。反而裡麵的人聽到了馬蹄陣陣,走到門口,探出頭看了一眼。
是個半大孩子,八/九歲的樣子,怯生生地問:“你們乾嘛的?”
大家都鬆了口氣。
晏毓上前說了一句,“我們急著趕路,錯過了城鎮,現在太晚了,想在這裡借住一宿。”
那孩子倒沒有說什麼,自顧自回了火邊。
晏毓此時才看清楚,那孩子蓬頭垢麵,應該是一個小乞丐,穿得破破爛爛,臉上也臟兮兮的。
江茂等人也趕緊生出了一篝火起來。
火光一起,照亮四周,大家都被眼前的情景,驚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