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頭,隻見春梅走了進來,坦然地重複了一句,“金根生是我殺的。”
晏毓愣了一下,率先接話問道:“你怎麼殺的?”
春梅麵上依舊是一派平靜,看著晏毓答道:“毒蛇咬的。”
能說得出真正的死因,這樣看來,她要麼是凶手,要麼是目擊證人。不過,晏毓有些驚訝的是,觀她冷靜自持的神色,倒是與晏毓之前見到的有些不同。
晏毓觀察她的時候,段知衡接話問道:“毒蛇是你的?”
春梅點頭,“是我的。”
張元龍在一旁張張口,想要接話,被春梅掐了一下腰,倒吸了一口冷氣。
晏毓與段知衡對視了一眼,對著張元龍的方向輕輕聳了下眉。
合作了這麼久,默契還是很足的,段知衡立馬明白了晏毓的意思——看來這兩人,得分開審。
春梅卻不等他說話,自顧自對段知衡說:“今天早上,孩子有些不舒服,我做早飯便晚了些,金根生嘴裡罵罵咧咧,還打了我,我一怒之下,才放蛇去咬的他,沒想到他就這樣死了,我方才知道闖下大禍。大人,這件事是我的錯,我願意認罪。”
段知衡皺眉,問她:“你說毒蛇是你的,從何處得來的?”
春梅眼裡閃過一絲懷念,淡淡說道:“我自小與張元龍定親,張伯父視我為女兒,教過我養蛇的一些知識,毒蛇是我自己養的。”
晏毓盯著她的眼睛,問春梅:“你養毒蛇做甚?”
春梅卻不敢與救命恩人對視,低下頭,艱澀地說:“我路上撿到的,那時它受傷了,我不知道它有毒,以為是普通的蛇,才偷偷養在家中,想著養大了些可以賣錢。”
“在哪裡撿的?”
“在金山村的後山。”
“什麼時候撿到的?可有人證?”
“前幾天下雪的時候,我怕家裡的柴火不夠,上山砍柴的時候撿到的,應該無人看到。”
“金根生知道你養了蛇?”
“他最是膽小,若是知道了,肯定會阻止我,我並未告知他。”
“所以,蛇呢?”
春梅抬起手腕,擼開袖子。
一眼看過去,就能清晰地看到小臂上有傷,舊的傷痕還未恢複,便又添了新的傷。晏毓吸了口氣,家暴看來是事實。
張元龍隻知道春梅過得不好,卻不知道她經常挨打,眼裡的心疼都要溢出來了,憤恨地說:“金根生這個畜生,簡直枉為人!”
晏毓默默點頭。
這話一點也沒錯。
這還隻是手上的傷,其他看不見的地方,不知還有多少傷痕。
江茂突然驚呼一聲,“動了!”
什麼?
眾人皆疑惑不解地看向江茂。
江茂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說:“她手腕上的那個鐲子,剛剛自己動了!”
晏毓定睛看去,也被駭了一跳。
肉眼看去,那是一個細長的銀色手鐲,看著不起眼極了,接口處是一隻蛇頭的樣式。精致卻不華貴,普通人家也置辦得起。
晏毓初初看到的時候,甚至覺得挺好看的,完全戳到了她的審美點。
蛇什麼的,晏毓還是蠻喜歡的。
經江茂提醒,她再仔細看,才發現,那竟然是一條真的蛇,細細長長的,盤繞在春梅的手腕上,不動的時候,跟手鐲一般,動起來,才覺出十分詭異。
段知衡也看出來了,“就是這條蛇咬的人嗎?”
“是它咬的。”春梅點頭應是,“不過它很溫順,是我讓它咬人,它才動的。”
晏毓走到春梅旁邊,指著蛇頭問道:“我可以看看它的嘴嗎?”
春梅沒說話,隻盯著蛇,蛇自己張開了嘴巴。
晏毓檢查了一下,對著段知衡點了點頭,“傷口是吻合的,應該就是它咬的。”
春梅剛鬆了口氣,晏毓突然轉臉問她:“這樣的一條蛇,看著就不普通,你怎麼會將它錯認成無毒的呢?”
江茂怕蛇,躲在一旁瑟瑟發抖,顫聲附和:“就是啊,這蛇一看看過去就有種神秘莫測的感覺,怎麼會撿回家養呢?”
春梅愣了愣,嘴硬道:“確實是認錯了。”
段知衡搖搖頭,似感歎,又似詢問:“這不合常理。你當時不一定知道這條蛇的毒性,卻帶回了家,你家中還有幼子,如何會讓他處於危險之中?”
可不是麼?
春梅很疼愛自己的孩子,之前頂著馬大仙的壓力也要陪著孩子上山,又怎會將孩子置於危險之中。
春梅辯無可辯,低著頭不說話了,消極配合。
張元龍卻上前一步,將春梅護在身後,不顧她的拉扯,沉聲說道:“這條蛇,是我送給她的。”
眾人麵麵相覷。
張元龍卻誤以為幾人不相信,急急說道:“真是我送給春梅的。我知道這是條毒蛇,她性子軟,我擔心她被人欺負,提前訓練了很久。本來送給她,是用來保護她的,若是春梅受到攻擊,白蛇就會幫她反擊,我沒想到會傷到金根生。”
江茂快語直言,“這樣說的話,他也是自作自受。”
晏毓卻看著白蛇,慢條斯理地說道:“不如,讓白蛇自己說?”
張元龍和春梅震驚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