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塞爾姆跟他講話的時候,克雷登斯如墜夢中。並不是說他不理解紅發青年的話語,而是說像這樣坐在屋頂上,不去看任何人的臉色,無論自己說什麼也隻會得到微笑和耐心的解釋……這是克雷登斯從未得到過的待遇。即使是過甜的點心,那幾乎有些發酸的口感在舌尖也是香甜的。
……先生不一樣,先生每次跟他見麵的時間太短了。他在這一瞬間想起來了另一個對他很好的人。
“好了,來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
“哦,糟糕,我的傳單……”克雷登斯看了看將要落下的太陽,嗚咽了一聲。
“什麼?”
“就是…傳單,媽媽要我們發掉的傳單,發不掉的話回去她會生氣……我們第一次見麵你拿的那種傳單。”克雷登斯越說越小聲。
“你還有多少張?”
“…很多。”
“那給我吧。我來把它們都解決掉。”安塞爾姆朝他伸出手。克雷登斯啊了一聲,隨後還是把一疊傳單都遞給了他。克雷登斯為自己是分發這些反巫師傳單的人而感到羞恥——安塞爾姆對自己這麼友善,這麼好,他是個巫師,而自己明明向往著魔法,卻還是在分發這些傳單。
紅發的青年接過傳單,克雷登斯小心翼翼抬頭瞄一眼,他看上去並沒有生氣,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閱讀上麵的內容,就隻是單純地接過——好像那隻是一摞白紙一樣。
隨後,它們不是簡單的白紙了。
克雷登斯睜大了眼睛。無論看多少次,魔法都令他那樣的著迷。
傳單一張張從紅發青年的手上飛起,它們自己把自己折起來,折出來了翅膀,折出來了尾巴,折出來了鳥喙,扁平的紙張逐漸生動立體起來,紙鳥有了靈動的眼睛,有了能扇動的翅膀和羽毛,一隻一隻的,繞著克雷登斯飛了兩三圈,他的手拂過它們帶起的風,拂過一瞬間它們的羽毛。然後,這些鳥兒飛向遠方。
“這樣就行吧。”安塞爾姆笑著說。
安塞爾姆把年輕人送回他們初見的地方,然後跟他笑著告彆之後就離開了這裡,回到了宅邸。這樣一天的時間就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上過霍格沃茨,也有自己不喜歡的課,知道怎麼敷衍教授和教授布置的作業,現在他也以同樣的態度對待格林德沃和他們之間的牢不可破誓言。
畢竟他也在從克雷登斯那裡打聽第二塞勒姆的情況,也不算沒努力——雖然是在克雷登斯下意識的情況下被安塞爾姆誘導說出口的,而且安塞爾姆其實覺得這些情報沒多大用,畢竟克雷登斯本身在拜爾本家不受歡迎的地位就限製了不少。
青年走進客廳,意外地發現燈是亮著的。現在會出現在這裡除了他以外的另一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用著格雷夫斯的臉的男人露出了比美國安全部長本人更溫和的表情,他朝年輕人微微一笑。
“希望能得到你的好消息,安塞。”
“巴沙特。”安塞爾姆先是糾正這個,然後說道:“很遺憾,並沒有什麼發現。”
“來坐。”格林德沃招手讓他過來沙發這邊。安塞爾姆把外套掛好,然後走過去,坐在格林德沃對麵。
“我注意到你對我有一些不必要的敵意。首先就體現在我對你的稱呼上,之前的時候我叫你安塞也沒問題不是嗎?自從帕西瓦爾的事情之後,你就對我敵意很重,但說真的,這其實沒有必要。我相信我們是能夠和諧相處的,或者在坦誠以待之後能比前幾天更好。”
“你有我很喜歡的天賦,在魔法上也有對於你這個年齡段的年輕人來說相當獨到的見解,我敢說我沒有教過比你更出色的學生了。而且我留意到你對於保密法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之前問你的時候你不願意說,隻是因為你跟帕西瓦爾在這方麵有分歧。但現在不一樣,跟你說話聊天的人是我,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格林德沃停頓了一下,隨後說道:“那閉塞苛刻的法律對我們的同胞造成了很大的損害不是嗎?”
“麻瓜出生的巫師們不得不隱藏自己的魔法天賦,哪怕她在學校再出色,回到家之後也依舊隻能在嚴苛的法律之下隱藏自己耀眼的光芒,不能對自己的父母說自己在霍格沃茨的見解,隻能去用一些謊言敷衍過去。”
伴隨著格林德沃柔和的語調,浮現在安塞爾姆腦海中的是安娜西亞,他們拉文克勞魁地奇的隊長。
那是一個出色的姑娘,在拉文克勞中成績也出類拔萃,而且她很擅長魁地奇,有時候會將魁地奇與麻瓜世界中的足球比賽相比較,製定一些出其不意的靈活戰術,把其他學院打個落花流水。她會跟安塞爾姆討論魔咒和麻瓜世界的時尚,好像提任何話題她都聊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