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斜穀(二) 柏敏沒有睜眼:“我住……(2 / 2)

肆虐刀鋒 靡小初 4228 字 11個月前

梅念真剛從林子裡回來,手上提著一籃野果。

餘雙仁正在澆菜。

他衣袖半卷,露出漂亮結實的小臂,赤腳踩在泥地裡,上麵留著一串淩亂的腳印。他將垂落肩頭的長發拂到後背時,看到了站在院門口的梅念真。

“回來了?”他問。

梅念真今日著著水藍色襦裙,她把竹籃遞給他:“湯藥煎好了,在屋簷下。”

“嗯,喝過了。”餘雙仁拿起一個果子咬了一口,“你幫我束發吧。”

梅念真抬眼:“你在命令我麼?”

果汁潤濕雙唇,他俯下身,笑著重複:“幫我束發吧。”

——

“今日我去了一趟河邊。”她的動作輕柔,餘雙仁舒服地合上眼。

“去那裡做什麼?”梅念真坐在台階上,手上抓著木梳。

“想看看你救我的地方。”

“你彆想著出去。”梅念真朝他攤開手掌,“茉河上遊險象環生,你傷勢未愈,單獨一人走不出去的。”

餘雙仁把發繩遞給她:“我沒想擅自出去。”

“你要想走的話,跟我說一聲就行。”梅念真說,“束好了。”

簷外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明明是夏天,這雨卻像三月的春雨一樣纏綿。

餘雙仁上了台階,他摸了摸戴地一絲不苟的檀木簪,說:“這些天,得虧有你的照顧,我的傷勢才能有所好轉。”

“交易而已。”梅念真說。

下了雨,菜地上的活兒做不了。餘雙仁乾脆坐在梅念真旁邊,賞這場不同尋常的雨。

天邊傳來悶雷,遠處的飛鳥慌不擇路,失足跌入林間。三色堇被雨打落,陷在泥水裡,地上一片狼藉。

“喝酒麼?”梅念真站起身,“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餘雙仁扔掉手上的果核,說:“好啊。”

梅念真抬腳進屋,片刻後,抱著一壇酒和兩隻碗出來。

“這裡除了你,沒彆的人了麼?”餘雙仁問。

“以前有。”梅念真把酒倒出來,霎時間酒香四溢,“但是三年前離開了。”

“為什麼?”

“不知道。”她把酒碗遞給他,“她沒說。”

餘雙仁飲了一口,由衷地讚道:“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楊梅酒。”

梅念真支著下巴小口慢飲,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雨勢驟然變大,簷下的雨珠連成串,濺濕二人的鞋襪。西麵的小屋在竹林和山霧之間影影綽綽。

滿滿一壇的楊梅酒在暴雨中見了底。

“你考慮過出穀嗎?”餘雙仁躺在地板上,對梅念真說。

“在這裡有何不好?”她兩頰通紅,“何必做那身不由己的浮塵。”

大半部分的酒都進了梅念真的肚子裡,然而她隻是有些臉紅。

餘雙仁忽然失笑。

“你笑什麼?”梅念真偏頭看他,嚴肅地問。

“笑你天真。”他枕著小臂,“也笑你自欺欺人。”

梅念真也笑,她躺倒在餘雙仁旁邊,腋下還夾著酒壇。

“你去過小屋了吧。”她說。

“是,看到你小時候寫的字了,你說回春穀是囚籠,你是籠中的鳥雀。”餘雙仁也有些醉意,他含糊地說,“既然如此,為何不出去呢?”

梅念真望著屋簷。

“人生何處無囚籠……”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喃喃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出去呢?”

梅念真纖細的手腕被他攥紅,但是她沒有掙開。

良久,她才開口:“在等一個契機。”她轉過身,對上餘雙仁迷離的眼,“我覺得我已經等到了。”

“我麼?”餘雙仁按住眉眼,想讓自己清醒,聲音卻越來越小,“你在酒裡下了……”

手腕一鬆,他徹底昏了過去。

梅念真起身,飲儘碗裡最後一點酒。

——

門外的敲門聲不停響起。

餘雙仁煩躁地扶額下床,他睡了許久,此時不知今夕何夕。

開門後他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你的晚飯。”梅念真說,“徐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