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長安後你代我去一趟落珮堂,把另一封信交給她,另外,烏藤與銅鈴我已交於陳寶慧保管。從今往後,你是否煉毒,全憑你自己決定,不過為師建議你能堅持下去。
這顆玉珠是當初你娘贈給我的,這是除《萬兵之器》以外,你娘留在世上的另一件物什,我現在物歸原主,把它交還給你。
想你對十七年前的事仍有所不解,特此書信一封。往後沒有機會再督促你習武,望你不要荒廢。我自有愧,不求能葬在風水寶地,隻求能有個安身之地。
陳瑞雲臨終白。
信封裡滾出個淺藍色玉珠,當啷一聲落在地上。梅念真僵身拾起,攥著珠子久久不能回神。
…
雅池處於一座山穀間,上下河水相連。陳寶慧撈起上遊流下的酒,仰頸喝了。
楊若琅十指交叉,撐在桌上看她飲酒:“聖女當真不考慮考慮?”
“你師從孤鷹,輕功了得,”陳寶慧笑地嫵媚,她把玩著楊若琅的折扇,“又有如此堅不可摧的折扇在手,得到《萬兵之器》對你來說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何須要我出手?”
楊若琅也笑:“聖女謬讚,可那樣不是君子所為。”他偏頭看著雅池邊上的文人雅士,“什麼樣的才算君子,我想隻有酒肉池的主子知道。”
陳寶慧用折扇挑起楊若琅的下巴,說:“我陳寶慧最討厭彆人威脅我,我一路摸爬滾打至今,早就置生死於度外。你說,我什麼樣的場麵沒見過?”她把扇子塞回楊若琅手裡,“這裡的水臟透了,可我仍然願意陪你在這喝酒,為什麼?你以為我忘了當年的事?恰恰相反,我記得,記得很清楚。我不需要你幫我回憶往事,我不肯離開交趾,就是因為我要自己時時刻刻想起這些叫人抓心撓肺的事!”
她卷起袖管,亮出纖細的手腕:“每當我要忘記的時候,我就會拿刀把自己割得鮮血淋漓。”
楊若琅冷冷地看著上麵細密的傷疤,他目光下滑,停在沒有鈴心的鈴鐺。
“我不想忘,也不敢忘,”陳寶慧收回手,獰笑道,“那都是有趣的經曆啊。”
“……瘋子。”楊若琅忽然渾身燥熱,他搖著扇子起身,“既然你無意相謀,那楊某便告辭了。”
陳寶慧頷首垂眸:“恭送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