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撐在床側,他掌握絕對主動權,殊不知梅念真被他壓地退無可退,兩人一齊陷在被褥中,唇齒間的糾纏還未結束,手上的動作又開始了。
“客官,您的馬已經喂好——”小二推開留著條縫的門,“……了。”
屋內的兩人瞬間彈起,徐清站在梅念真身前,冷冷地看著小二。
梅念真從他身後探出頭:“你剛剛說什麼?”
小二自知自己闖了大禍,撓著頭訕訕地笑道:“……小的按兩位客官的吩咐,已經把馬喂好了,現在正在門口等著呢!”他指了指走廊,“要是二位沒彆的吩咐,小的就先忙了。”
徐清頷首:“你去忙吧。”
小二一走,被打擾的兩人麵麵相覷,都不知如何麵對對方。
徐清背對她坐在椅子上,支支吾吾道:“方才是我鬼迷心竅,竟對你產生了非分之想……”
梅念真走到他身前,定定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徐清促狹地把目光移向桌上的茶盞,正當他努力思考該如何說出口才不會顯得唐突時,梅念真卻“撲哧”一聲笑了。
她牽起徐清的手,沒回頭:“走吧,該出發了。”
徐清悶悶地跟她走出客棧,經過小二時,瞥見他一邊擦盤子,一邊賤兮兮地往這邊瞧。
客棧距交趾不遠,第二天辰時倆人便進了城。他們在直通城門的一家糧鋪見到了個熟悉的人。
今日文野沒有佩劍,著著最普通的青衫,臉上端的是一貫的溫雅。他見到兩人,立馬露出笑容,說:“二位少俠,堂主有請。”
言訖,他先行兩步。
梅念真與徐清不解,抬腳跟上。
“右使在這兒等很久了吧?”梅念真試探地問。
文野左手虛握成拳,放在肚前:“從令師離開交趾開始,我便一直在此處等待。”他消瘦的清影在這片剛下過雨的潮濕中格格不入,“堂主頑疾未愈,我與他都認為姑娘你會重返交趾。”
此行梅念真確有為池百瑛診脈的想法,她問:“堂主病情如何?”
“多虧姑娘出手相助,”說到此處,文野語氣輕快許多,“堂主病情已有好轉。”
梅念真放下心來。
不一會兒,幾人來到一處窄小的院子。院子與街道隔了三條小巷,不知為何在這裡幾乎聽不到街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是鬨市中難得的僻靜之處。
進門前,徐清忽然停住:“我在此處等著。事關落珮堂,我身為斂輝閣弟子,不便相隨。”他轉而對梅念真說,“我就在外麵,你隨時可以找我。”
落珮堂堂主身體抱恙雖說是江湖人人皆知的事,但具體如何卻不能悉數外傳,畢竟這關乎落珮堂的存亡。
梅念真明白徐清用意,點頭道:“落珮堂與斂輝閣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我理解徐大哥你不想因為自己讓雙方陷入僵局。”
文野見梅念真沒有意見,於是帶著她徑直入了堂屋。
池百瑛端坐在左側的椅上,正抿著茶目不轉睛地看手上的書卷。他看到二人進來,立馬放下茶盞,將書卷擱在膝上。
“堂主,人已帶到。”文野行完禮便識趣地退下。
堂屋的茶剛沏好,池百瑛抬手示意梅念真坐下用茶。他穿著交領大袖白袍,袖口處繡了明黃細邊,隨著他抬臂時下滑,露出細而白的手腕。這次他沒有抱湯婆,臉色比上回見時紅潤了不少,就連一直泛白的嘴唇都有了血色。
梅念真說:“看堂主氣色不錯,想必痊愈得差不多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先替你把把脈吧。”
池百瑛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徐清翻身上了屋頂,他曲著條腿坐著,手臂隨意地搭在膝上。黑色勁裝本應顯得他乾練,然而慵懶的姿勢讓他像一條蓄勢待發的黑狼。
他正緊緊盯著不遠處的一道白色身影。
即使池百瑛的脈象虛弱,但仍然昭示著他已經從上次的水榭坍塌中生還。梅念真收回手,說:“比我想象中恢複得要更好,從明日起,堂主可適當地斷藥。隻是你的腿……”
“但說無妨。”
“隻是你的腿怕是無法痊愈。”梅念真道。
池百瑛垂眸,目光落在膝上,他揚唇苦笑:“無妨……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反正這麼多年我都挺過來了。”
“此次我把你叫到這來,其實是另有要事。”池百瑛轉著茶杯,似乎在思考如何開口。良久後,他說,“我知道你們故地重返是為了找聖女,我在此懇求二位不要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