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燒心 彆叫了,死了。(2 / 2)

來春 4622 字 9個月前

那時候我沒想過,這會是我接到的最後一個邢鬱打給我的電話。

我狂奔著朝公園而去,遠遠地就看見邢鬱站在長椅旁整理煙花。

我撲到他身上,緊緊抱著他。

“寶貝兒,怎麼了?”邢鬱轉身回擁我,我悶聲說了句“想你了。”

邢鬱用手指輕輕刮了刮我的鼻梁,打趣我像個小孩。

我看他點燃了兩個煙花,把其中一個交給了我,我們一起看著夜空中綻放出的絢麗色彩,在空無一人的公園裡接吻。

我太貪戀邢鬱身上熟悉的味道,不忍結束這個濕熱纏綿的吻,最後邢鬱輕輕拉開了我,喘著氣笑道:“寶貝兒看來是真想我,今晚怎麼這麼主動?”

我碰了碰他的脖子,牛頭不對馬嘴地問道:“我送你的圍巾呢?”

邢鬱僵了一下,說道:“放在宿舍裡忘記帶回來了。”

我點點頭,親了親他的嘴角,就蹲下來繼續放煙花。

過完年後我繼續回到學校複讀,邢鬱繼續去他的清華大學深造。

我們開始一個月不打電話,儘管我一連打了五個給他,顯示我找他的緊急,可我總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能接到他的回電。

我不知道怎麼了,我看著邢鬱更新的微博,我想他應該是太累了。

我就這麼不斷麻痹自己,不斷安慰自己,邢鬱隻是太累了。

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開始從藏物櫃找方糖。

意識到這個念頭,我被自己震驚了。

我捂著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還是和一年前一模一樣的臉龐,但是我揚不起嘴角。

我砸了那麵失靈的鏡子,是它讓我看不見自己真誠的微笑。

吳楓聽見動靜衝了進來,他慌張失聲道:“我操,江念遠,你他媽怎麼了?!”

我被吳楓和室友按在床上包紮傷口,另外一個室友在洗手間裡打掃碎裂的鏡子。我低著頭不說話,閉著眼就什麼也看不見。我感受到從手心傳來的鈍痛感被漸漸放大,但我突然意識到,我流的血是冷的。

吳楓坐在我身邊,把兩個室友打發走了,就那麼靜靜坐著陪我,什麼話也不說。當我願意睜開眼的時候,吳楓問我:“你想哭嗎?”

我問他為什麼。

吳楓說:“那個男的在北京哪所大學?”

我不可思議看向他,手指微微縮緊。吳楓掰開了我用力的手,說:“你再握就直接廢了。你們以前每天打電話真當我們聾子嗎?大家心知肚明,隻是不想戳破你。”

我點點頭,說了句謝謝。用我自己都想不到的陰沉的語氣。

吳楓問我怎麼突然砸鏡子,我說這個鏡子失靈了。

吳楓沒再說話,我真的佩服他沒有立刻把我當瘋子一樣丟在一邊不管不顧,而是靜靜坐在一旁陪我。

他甚至從抽屜裡拿出兩瓶酒。

我直接灌了一整瓶,吳楓攔都攔不住。我感受著五臟六腑傳來的刺痛感,我好像被扔到了深海裡,腳上綁著鉛,不斷拉著我下墜,下墜,嗆人的鹹水從我的口鼻灌入,硬生生要把我的肺灌裂,要把我的心撕碎。

我他媽的看見了邢鬱和他的室友抱在一起的照片。現在隻要給我一把刀我就能殺人。

我開始瘋狂給邢鬱打電話,但是我再也等不到一個接通的信號。

吳楓和兩個室友看著我到處砸東西,差點用繩子捆住我。

我突然想到,我需要繩子嗎?

我瞬間安靜下來,吳楓小心翼翼把我拉到床邊,看著我慢慢躺下。

我手抓著棉被,我想掰斷五根手指,一根一根剁下來擺在床頭,看著鮮血流滿一地,我再一點一點舔乾淨。

我知道我有病,十幾年來我不承認。我他媽是真的有病,我喜歡邢鬱,他卻在校舍裡草自己的室友。

我需要繩子嗎,用來乾嘛,用來捆住我自己讓我被迫冷靜,還是用來勒死那個以為我是快遞員的帥哥,或者綁住邢鬱讓他哪兒也去不了?

也許勒死我自己會更痛快一點。

我覺得什麼都無所謂,餓死在大街上也無所謂,後來有個叫邢鬱的人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什麼都開始變得有所謂。那時候他說什麼來著,他說“其實我是個混蛋哦。”

還真他媽被他說對了,他就是個混蛋,千刀萬剮都不能饒恕的王八蛋。

可是我又覺得自己才是個混蛋,我為什麼不再努力一點呢,當初再努力一點是不是可以考去北京?後麵的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我突然睜開眼睛問吳楓,可我想問的話還沒說出來,我就禁了聲。

我看到吳楓哭皺了的眉。

然後我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在吳楓的哭聲裡和室友的阻止下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當初兩個女生向我表白的時候,我信誓旦旦說我不想傷害彆人。

現在我卻讓一個男人哭的稀裡嘩啦。

我笑著說:“吳楓,彆哭了。”

我說:“我陪你笑就是了。”

我開始源源不斷從藏物櫃拿糖,點油蠟,用黑墨。

我不指望邢鬱會回我電話,我通過吳楓的關係看到了邢鬱屏蔽了我的朋友圈。裡麵全是他和室友的溫馨日常。

吳楓是死活不願意給我看的,後來我就砸了另外一瓶酒,我覺得我心裡太痛了,我用碎玻璃刮著自己的手臂,一道道血痕觸目驚心,我想這樣就能緩解一下我心口被絞爛的痛。

吳楓又哭了,他把手機給了我,然後替我包紮傷口。

我有點控製不住自己了。後來我接到了邢鬱的電話:“寶貝兒,你怎麼打那麼多電話給我?”

我問他:“你新換的手機號是多少?”

邢鬱在那頭沉默了很久,沉著嗓子問我:“你知道多少了?”

我笑的停不下來,邢鬱在那頭靜靜聽著我笑。我說:“我知道你在北京操著你的室友。你們那點雅事能隔著半個中國傳到我耳朵裡,是我太厲害了還是你們太厲害了?”

“念遠……”

我有點想吐了,我沒有喝酒,但是醉的很深,暈暈乎乎,胃裡一陣一陣翻湧:“彆叫了,死了。”

邢鬱似乎是狠下心一般,對我說了最後一句話:“我們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