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倒了 像是被抽掉肋骨(1 / 2)

落西秦 落西秦 4819 字 9個月前

“那我倒是對打不開這個結果很向往。”鳶初小聲嘀咕,要是西瀛不再是附屬國,這磨人的梁瀛會宴也就不必存在了。

可惜,李荒逸無情地摧毀了她的夢想:“那你得好好考慮了,今日會宴之後,梁瀛會宴還在,你是西瀛人的眼中釘。梁瀛會宴不在,你就是大梁人的肉中刺。功臣和罪人同時當上的感覺一定很刺激吧。”

鳶初無言,默默推開了李荒逸幸災樂禍的腦袋。

那邊狄榮已攜著寶物進殿。如傳聞所言,臟兮兮的布條纏裹起來,看不見裡麵是何物,不大,但卻瘦長,像是琴的身長。

難道是琴碼?鳶初心理想著,可當世好琴都在大梁宮中,狄榮又何必多此一舉送把琴呢?

狄榮將布條裹放置在殿中琴師剛剛空出來的桌上,對著梁帝行李:“陛下,臣已將國寶獻上,但這國寶存於西瀛幾代王朝,皆無人可見其真容,甚至傳言這寶物邪佞,非王室擁其者非死即亡,乃至無人敢碰,無人敢存。故而流入我西瀛王室秘寶之中,如今獻予大梁皇室,也是遵從天意。”

西瀛終於來了個會說話的,鳶初暗想。

藍眸澄澈如海,直直看向她的眼睛,這其實是相當冒犯的舉動,但語調卻是萬分誠懇:“但還請陛下憐我國微人輕,尚無能者相助,難以一睹寶物真容,今日這會宴之上,來的都是兩國皇室,乃真龍脈髓,活鳳骨血。微臣鬥膽,請長公主踐行承諾親啟寶物!”

說罷竟然立刻跪下了,身後的西瀛人也隨即跟著跪下。

梁帝的麵容有些沉鬱,似是從那句真龍脈髓活鳳骨血開始的,但底下人都以為大王子觸怒聖顏,陛下狀似要龍顏大怒,也都跟著紛紛跪下了。

沉默,長久的沉默……

梁帝雖在位二十餘載,卻意外的與曆代皇帝完全不同。

不僅僅是他從未納過妃嬪,更是自身氣度。他雖已不惑之年,卻樣貌青蔥,似二十來歲。若非有那威嚴的帝王之氣加身,怕是便衣出宮,都會被人當做溫柔飄逸的公子。他還是太子之時,坊間畫師便獨愛畫他。

因他從未納過妃嬪,且皇後也是即位之後突然封賜的,十幾年前,坊間甚至有鳶初並非梁帝所出的謠言,甚囂塵上。

朝中有人奏議此事,梁帝卻從未追究過,但那謠言卻在鳶初年複一年的成長之中逐漸消弭,不因有他,隻因愈發出挑的鳶初與從未見老的梁帝仿若複模,形神俱似。

父女二人中,鳶初因為與梁帝太過相像,便較之尋常女子,多了分英氣,但畢竟是女兒家,雖未生的嬌弱,卻眉眼俱畫,氣質皎然。

梁帝要稍許淩厲些,仁愛百姓,靠的不是一張敦厚的臉,而是鐵血手腕。隻有朝中老臣才知道,當今的梁帝,相比太子之時已經是溫和有加了,二十來載的政事消磨了他身上的躁鬱,掩藏了他內心的殘暴,隻有對外征戰之事上,能稍稍窺見他的嗜血。

但若是有人蓄意挑釁……

一時間大殿內嘩啦啦跪了一大片,就連鳶初身邊的李荒逸見勢也跪地道:“陛下,大王子見寶心切,竟將這西瀛寶物予我朝開啟,一番用心著實良苦。”

鳶初自始至終都未跪下,她聞言差點以為李荒逸要挑這時候戳她脊梁骨,但好在她沒看錯人,這廝雖然煩人,卻始終算得上與她青梅竹馬長大的玩伴,隻聽李荒逸接著說道:“但今日之宴,乃梁瀛兩國和談之國事,大王子既為西瀛王子,應以國事為重,當論國事為妙。”

殿內無聲,鳶初站在原地看著各人的後背,心裡突然想起會宴剛開始時她想的那個牌位,她還是比較喜歡萬年紫檀,要不還是把自己牌位擺上來算了,省得夾在這乾安殿裡左右不是人。

李荒逸雖然以頑劣出名,但身份特殊地位尊貴,有他這麼一遞台階,座上梁帝麵色逐漸緩和,他好似半醉半酣,擺擺手道:“都起來罷,狄榮小子,你上前來。”

眾人惶恐,君命不可抗,隻得都顫巍巍起身,恍似剛剛那一跪摔碎了膝蓋。狄榮走上前來,梁帝一指那布條裹:“你去開。”

狄榮不知梁帝作何安排,淡定上前,卻見那布條裹似是磐石雕塑,任憑他如何扭拽,直至膩了他一手油汙也絲毫未扯下一條破布帶子。旁人見他不似作假,梁帝隨手揮道:“無妨,再來人試試。今日,這殿內若有能開西瀛寶物者,賞黃金萬兩!”說罷隻顧飲酒不再多話,隻看著台下那擺著布條裹的桌子,似是看戲。

殿內一掃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甚至有膽大者,自告奮勇上前來,任憑萬般姿勢,千般使勁,也依舊扯不破分毫來。

更有甚者,突發奇想,覺得不應使蠻力,嘴裡念叨著寶物應滿心疼愛,說罷抱起布條裹親了一口,念念有詞寶物寶物脫掉衣物,結果除了一嘴油汙一無所獲,活脫脫一個瘋子惹得哄堂大笑。一時間寶物麵前來來往往,眾人各有洋相,絞儘腦汁者有,裝瘋賣傻者有,總之各種辦法皆用儘,卻仍是不能使它改變分毫。

西瀛人陰沉著臉看著大梁皇室對著本國寶物玩樂,絲毫不見奉若珍寶之意,但大王子逼迫長公主在前,他們自知理虧,也隻得忍了。

鬨也鬨夠了,乾安殿內少有如此荒唐的時刻,但那西瀛秘寶始終無法得見真身。

到最後,竟然隻剩了梁帝與梁鳶。

梁帝至始至終都在帝位之上端坐不動,仿若看一場鬨劇。狄榮緊緊盯住鳶初,像是伺捕獵物的鷹隼,鳶初一直站在一邊冷眼瞧著殿內這一場滑稽的大戲,此刻心下輕便,她緩步上前,鎮定自若:反正她又沒誇下海口說一定能打開。

一時間殿內竟鴉雀無聲,都在等著她的舉動。麻煩擺到了眼前,她反而不緊張了,橫豎每幾年就要鬨上這麼一回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