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荒逸不是凡人,他非但不惱,還十分自得地看了自己一眼:“怎麼一病,眼睛還病好了?我可打小便是風流倜儻佳公子,傾慕我的女子可是能把馭京灣繞三圈呢。”
鳶初一見他這仿若花孔雀的模樣,就無法不嗤他:“佳公子何至於一把折扇學三月,卻還隻是假把式。”
“誒——”李荒逸短籲一聲,不以為然,坐下自覺給自己倒了杯茶:“我大度,不怪你有眼無珠羨慕嫉妒。”
鳶初知道他今天來肯定不是閒著無聊,就靜靜坐著不發話,果不其然還是李荒逸先憋不住:“誒,我看你殿上那昏死過去的樣子,怎麼今天就醒啦?”
“那你還指望我躺到下葬入陵不成?”
“那倒也沒有,不過我看你思緒清晰,想必是好差不多了。”
“借你吉言,還有,以後彆讓小彩乾這種危險的事,你明知道我昏過去可能與寶物有關,你還讓她拿去燒了。”鳶初覺得李荒逸這事情做的著實不靠譜,免不得有些責怪他。
李荒逸卻覺得冤枉:“寶物露麵之時,殿上一眾人等除了你皆毫發無損,想必是隻有你是命中注定的倒黴。我隻覺得讓小彩去燒了乾淨,反倒比讓你親自保管更加保險。”
鳶初實在忍不住又剜了他一眼:“我暫時想不明白是不是衝著我來的。看狄榮的表現,這結果應該也是他沒預料到的。”
李荒逸也拿不準:“是不是他設局我不知道,但他應該是有十足的把握拿準了你解不開,不然也不會以十座城池作為賭注。”
“那你說,這到底是什麼呢?”
“你問我?你靠的那麼近還暈過去了,你接觸那玩意的時間距離比所有人都親密。”
“我當時思緒混亂,且渾身疼痛,實在是無心思考。”
“那現在也沒機會看清了,那玩意在後廚的灶堂裡估計已經燒成灰了。”
李荒逸話音未落就見小彩麵色焦急捧著個包裹往淖雨湖這邊飛奔而來,幾步踏進亭內,她本欲將包裹往桌上一擺,卻又立刻抱回懷裡,倒是鳶初十分鎮定:“放下。”
小彩抱著懷裡的包裹猶猶豫豫一臉擔憂,李荒逸在旁邊安撫:“沒事,你主子命大,放下吧。”
小彩又看了一眼鳶初,見她並無特彆的反應,才慢慢將包裹放在桌上。
李荒逸用酒杯撥開包裹,裡麵赫然是早上還在殿內處於風波中心的寶物,依然是那幾塊碳的模樣,並無變化,不禁疑惑地問小彩:“不是讓你燒了嗎?又抱回來乾什麼?”
小彩正要張口,卻被鳶初壓下來:“她燒了,發現怎麼燒都燒不掉,就急急忙忙來找我了。”小彩在旁邊拚命點頭如小雞啄米。
“燒不掉……那會是什麼呢……”李荒逸撐著下頜疑思不定。
“這東西當初是什麼樣子的來著?”
李荒逸呢喃著邊想邊回答:“扁扁長長,大概……兩尺多長,大腿粗細。”
“兩尺多長……大腿粗細……”鳶初也跟著嘟囔,“到底會是什麼呢?”
“琴?”小彩在旁邊瞎猜起來。
“太長了。”李荒逸直接否定。
“笛子?”小彩不死心。
“太短了。”可惜李荒逸再次否定了她。
“倒確實像是適合背著的,隻是狄榮他們一直抱著,容易誤導彆人。”鳶初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李荒逸順著她的思路往下捋:“背著的,兩尺多長,大腿粗細……是……”
他還沒說完又被小彩打斷了:“公主、世子!我知道了!是劍!江湖俠客背在身後的劍!”
息風亭內三人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又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肯定,難得主仆對頭能在一件事上都想一塊去。
現下看來,那個它最初被包裹住的時候,應當是被當做成了一把劍。但如今這碎木炭的模樣,實在是難以和劍聯係起來。
李荒逸伸手拿著碎塊往桌上開始拚湊湊,這碳似的寶物雖是碎塊,倒也不是大塊,有些碎片還偏薄,確實像是劍身,隻是偏厚一點點,如若它生前真是把利劍,想必也是遭了不少磨難才淪落到這種如今這種境地。
鳶初伸手和李荒逸一起拚,小彩忙不迭地在旁邊給她遞碎塊,緊張兮兮地看著,生怕公主再有什麼不測暈倒在她身旁。
李小世子抬頭看了鳶初一眼,見她並沒有像在殿上那樣仿若遭受重創,便低下頭認真地繼續拚湊。
由於碎塊上並無花紋,拚起來稍有難度,好在有些碎塊上有一道淺淺的溝紋,勉強可以算作拚接的依據,兩人費了點時間才拚出個大概,小彩定睛一看,捂嘴驚訝道:“真的是劍!”
其實說是也不是,隻是依稀有個大概的樣子,但是鳶初反倒篤定起來,這確實是劍,劍柄上甚至留有小孔,想必它的主人為它認真飾過劍穗。
想到這裡鳶初沒由來地又開始頭疼起來,連帶著胸腔劇烈作痛。
李荒逸連忙將碳劍碎片一股腦收起來扔給小彩,上前欲扶鳶初:“剛剛不是無恙嗎?我以為就是劍身上有什麼毒物,也該是已經讓火給燒乾淨了。”
鳶初伏在桌上衝他擺手:“沒事,不是毒。”
“那你這是怎麼了?”
“我要知道還用你問。”
李荒逸見鳶初在桌上伏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不禁有些擔心。
不過鳶初緩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撅走了,讓他趕緊回家想想怎麼妥妥當當地把西瀛那群瘟神體麵送走。搞得他一邊念叨“最近注意點兒休養彆把自己搞入土了”一邊埋怨“你不才是大梁皇室嗎怎麼次次都要拉著我一起受那西瀛的鳥氣”忿忿不平地出了公主府。
不過他沒回王府,腳一打拐迎著傍晚的霞光往素昧居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