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進了暖閣,方陵有些發怵。因為玄塵的眼神陌生而冰冷,讓他不敢認。
玄塵將他放在鋪著獸皮的墊子上,不容抗拒地解開褲子查看。
少年大腿根果然一片紅色,被磨破了皮。
方陵恨不得羞恥死,默默扭著頭看彆處,任由玄塵搞來什麼靈芝妙藥亂塗。
沒事的,魘境之中隻要不傷靈魄,這些□□傷都是大夢一場,醒來肉身無損。
隻是魘中人不知道這些,臉陰的像六月暴雨前夕的夜,手上動作自認為溫柔,其實疼的方陵直皺眉。
塗完藥,褲子也沒得穿了,方陵用衣擺蓋住腿,偷偷打量玄塵。
“你今歲幾何了。”玄塵問。
方陵算了算,“十…三?”
“十四。”玄塵說:“十四歲又五個月。你連自己幾歲都不知麼?”
“…記…記錯了。”他如何知道魘中設定?看麵相猜的罷了。
“十四歲,不小了。”
茶壺蓋輕抖,掌門進門剛燒的水開了。他身上還留著流觴仙君教養的習慣,午時飲茶,秋寒溫酒。
他沏了藥茶放在方陵身旁的小茶幾上,又握住腳踝將小孩拽近些,掀開衣擺看了看腿根。那視線並無猥褻曖昧之意,全是坦蕩和成年人不耐煩的關心。
方陵芒刺在背,卻也不能拒絕。
“擇日,你與師父結為道侶,如何?”玄塵說完,放下他的腿。
方陵正要喝口茶,被驚的手一抖,茶湯撒下。
掌門的薄唇一抿,法力托住滾燙茶湯,倒回到杯子裡。
“怎麼,不願意?”
“不是…我…弟子,這…這於理不合。”
“怎麼個於理不合?”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聞所未聞。”
玄塵沉思片刻,“你既然如此在意一個名頭,本座就把你掛名回蒼崖座下,但平日裡還是在本座身邊照顧,如何?”
不如何…!
“師父,人間君臣如父子,修真界師徒如父子,師徒間結道雙修,猶如父子間談婚論嫁,這不是掛名就能解決的。實在是有悖綱常,不合人倫。傳出去恐讓整個淨衡派受人詬病。徒兒以為…”
方陵話說一半,被仙術封了喉。他嘴巴還在動,卻發不出聲音,像條叨逼叨的小花臉魚。
“小小年紀說話老氣橫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師父。”玄塵按住他後頸,壓到麵前,垂眸看著那“言辭”越發激烈的小嘴兒。
…將法術解開!你胡鬨!
胸膛被方陵兩隻小手推拒著,玄塵知道,若不是被自己按著後頸,他肯定跑了。
“難道你想等長大了,離開師門,去與那個叫白振易的結為道侶,琴瑟和鳴,陰陽苟合?”
…混賬話!
方陵奮力捶了玄塵一拳:鬆手!
方陵知道四尺玉瞧不上白振易,兩人性格都輕狂自傲,除了流觴仙君也交不到彆的朋友了。白振易成仙三千年,與方陵飛升時光相仿,是方陵心智未成時結下的青梅之交。
四尺玉就像兩位仙君撿的孩子——心智成熟的孩子。
所以靈璧與含章間,沒有父慈子孝,隻有相看兩厭。
可如今含章仙君都仙墜了!四尺玉還在計較杯酒之仇?
不對…魘境裡四尺玉不是認不出自己麼?那這玄鄴掌門拿白振易的名諱跟自己發什麼瘋…
方陵還沒轉過彎,唇上忽然一濕。
朱紅掌門印近在眉間,男人的手按揉著自己後頸,兩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處。
方陵還沒回神,一個濕嫩嫩的玩意兒伸了進來,滑溜溜的陌生觸感纏住他推脫的舌尖,吮出滋滋響聲。
方陵懵了一下。
舌…舌頭?
…!!!
“銀穹在上,證吾神通。縛!”
玄鄴眼裡一沉,舔著嘴角循聲望去。一道赤色金光如長鞭從半掩的門扉穿來。
門外是一群來給掌門收拾雲台的道童弟子。門沒關,掌門啃徒弟嘴巴的畫麵把所有人看傻了。天虛真人眼瞪如鈴,得意門生李燦兩手快速結印,附著上神之力的紅色仙綾將掌門捆了個結實。
方陵一抹嘴唇,認出反縛了玄塵兩臂的東西——縛仙綾。
天虛驚吼:“…兔崽子!李燦!!你造反啊你要!!”
李燦雖然用不出仙術,但天帝給的縛仙綾還是有用的。
“再狗叫連你一起捆了!”破軍凶狠罵道,一把推開虛掩的房門。
二人已經被分開了。
長著蛟蛟臉的老二此刻像尊殺神,坐在地上,眼神若能化作刀,破軍必已在魘內魂飛魄散三千遍。
那眼神太瘮人,戰神看了都有點發怵。
李燦不看他,趕忙把心上人翻來覆去檢查:“越明,你沒事兒吧?他沒怎麼著你吧?你……你褲子呢!!”
方陵:………
縛仙綾壓製了掌門的法力,方陵能說話了。
“上藥脫了,我沒事。”
李燦趕緊把他褲子撿回來。
方陵紅著臉穿上。
“他為啥啃你?”李燦指著老二問方陵。
方陵尷尬不已:“…魘裡安排他跟…跟我做道侶。”
“…這可不行!”李燦大驚,背著手用長輩姿態教育掌門:“小老二,道侶的事就彆想了。不然等醒了有你後悔的!”
他就不信哪個半大小子在夢裡娶了自己夫子先生,睡醒了不頭皮發麻的。
“憑什麼。”
玄鄴瘮澇澇地看著李燦,縛仙綾感受到抵抗,紅光大放,翻倍收緊勒住這地煞的雙臂,連胸肋都有些變形了。
“因為我與他年歲不相當…”
“因為我與他相逢太晚…”
“因為我與他地位不配…”
“還是因為我與他是師徒!!!”
掌門素來性淡如水,何曾這樣咆哮質問。趕來的蒼崖一愣,他望向天際…他聞到了一股濕漉漉的,陰毒之物的味道。
除了聞人付以外,這結界之內有了另一股更偏執的貪念。被一道天雷劈的外焦裡嫩的相柳有所察覺,在少年身體裡蠢蠢欲動。
馬車中,四尺玉麵色略差,懸著白子久久未落,閃著玉珀光澤的眸看向發呆的聞人付。
“有什麼感覺,就要立刻告訴師父。”
“還好,就是剛才突然…後背發涼。”聞人付答。
後背不發涼才見鬼了。
上百玉竹隱去形狀,鋒利如箭,布滿少年周身,蓄勢待發。
隻要相柳殘魂再露出頭來…哪怕一個瞬間,就會被萬箭穿身。
幾秒鐘後,相柳卻安靜了。
它不敢冒險,便盤踞在少年身體裡,吸食著新生的微弱的貪念和不甘。
“你……”四尺玉稍有遲疑:“你還有什麼心願?”
“徒兒如今已經很知足了,沒有什麼心願了。”小孩乖乖答道。
四尺玉不著痕跡皺眉:“你有。但說無妨,此天地間沒有為師做不到的事。你若想上九重天,做小郎君,我們即刻便去。”
聞人付放下棋子,爬下座位跪在四尺玉腳邊,揚起腦袋:“徒兒想上九重天,想做師父的小郎君,但從不急於一時片刻。”
我急。
流觴仙君好像入魘了,魘內危機四伏,我認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