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入天叢棘 方陵深吸幾口氣,對玄塵說……(1 / 2)

天罡 魚戲蓮葉東 4992 字 10個月前

方陵深吸幾口氣,對玄塵說:“出去跪著。”

玄塵僵硬地杵在原地,重複道:“既然破軍仙君性命無憂,師父就不要以身犯險了。”

“性命無憂?”方陵恨聲說:“難道他要起來謝謝你讓他性命無憂麼?”

玄塵的嘴唇動了動,謊言在齒邊打個轉兒,最後跪下,還是那句:“…師父不要以身犯險。”

這對話已經聽出不對了,延壽在旁想打個圓場。他還沒開口,流觴仙君雪袖一震,大門敞開:“豎子無禮,那便請幾位仙君先出去,本君與他有話要說。”

紫藤瞪大眼睛看著身旁的小帥哥,根本想不明白這事兒怎麼能是他做的,“…流觴仙君關心則亂,這其中可能會有誤會。玄塵上天時間還短,怎麼會有那個什麼種子。”

方陵閉眼,輕聲:“請仙君出去。”

元廉貞似乎琢磨過來了,他拽了拽紫藤袖子,對延壽使了個眼色,幾人退出房間。

房內靜悄悄的。

玄塵看著方陵錦白的鞋麵,看著那上精致素雅的紋絡,心亂如麻。

師父耳聰目明,不好蒙騙,他早該知道的…

他早該…該死的相柳。

方陵居高臨下看著小徒兒的發頂,沙啞道:“蠻水雲荒,你與行癡學了藥理。你在天樞閣習劍,知道破軍身上有傷。藏寶閣有北蔭柳的絮籽,你前些日子去過。這麼好的能叫我陪同的機會,你竟是自己去的……為師還以為你想通了。”

玄塵沒說話,但是雙手緊握,向方陵磕了個頭。

方陵道:“你若說不是你做的,說是為師冤枉了你。為師可以向你賠禮道歉。”

“師父無過。”玄塵深深俯首,咬牙道:“是塵兒一時糊塗。”

“做都做了,卻不敢當麵對為師說圓慌話。”方陵好似被人重推了胸膛,後退兩步,扶住床柱。

他看著李燦蒼白的臉色,自嘲道:“我無過麼。那我該怎麼看這件事。我將你教的不錯,所以良心未泯,敢做敢當?還是我將你教的太好,膽大心細,是個做大事的人?”

他將手蓋在李燦脖頸上,陰寒邪氣漸漸被抽出來,連帶幾分血藤的灼熱之氣,被吸進身體。

“師父!”玄塵神色一慌,膝行上前。

方陵抬手,將小徒兒定在兩步外,叫他看著。

玄塵慌忙道:“不是師父的錯…真不是!你身體裡有蛇毒,血藤不行!師父…師父…不是你的錯,是相柳!…相…我錯了!是我錯了!”

相柳…

果然是相柳。

北蔭柳的毒素殆儘,李燦臉色恢複不少,隻是還未醒來。

方陵唇色暗沉,下眼瞼發灰,起身吐出寒霜。

“你記著。教不嚴,師之惰。無論今時或明日,你若造孽,為師便與你同償。”

此刻門外已圍滿了天兵天將。

出了事情,臻寶仙君第一時間核對了藏寶閣內北蔭柳絮籽的數量,果然每一瓶都少了一點,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這幾日除了負責打掃的仆役,隻有那位玄塵小郎君進去過。

方陵走出門來。

貪狼仙君黎卿與李燦乃至交,兼顧統帥一職。現帶兵前來,板著臉公事公辦態度,“本君想請玄塵小郎君聊聊破軍中毒一事,請流觴仙君行個方便。”

“不用聊了。”方陵道:“小郎君給破軍仙君下毒是事實,黎統帥將人帶去天叢棘便是。”

黎卿看了他一眼,“夫遂辦宴席就是為了流觴仙君你,他不舍你一人祭念含章。卻不曾想引狼入室,招致禍患。”

方陵垂眸:“是我教導無方。”

黎卿抱拳,進屋將那吃了熊心豹子膽以下犯上的蛟妖抓了出來。

黑蛟已化回原形,被關在一隻大籠子裡,由四名天兵天將抬著。

路過站在院子裡的流觴仙君時,被攔住了。

“…黎統帥。”方陵二指輕輕點著籠子,四個人便寸步難行。

“仙君說。”黎卿退回來。

“下毒一事另有內情,因果聯係本君自會向天帝解釋。塵兒進入天叢棘後,也沒有任何需要訊問的了,所以…”

黎卿抱臂歪頭:“本君會是那種跟一個小蛟妖過不去,動私刑的人麼?”

“自然不是。”方陵說,“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黎卿帶人出了院,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叢棘內關押的大多是為非作歹的妖孽,或犯了天條的上仙和小郎君。

玄塵平躺在草席上,兩腕戴著鐐銬。黎卿把嘴上戴了鐵籠子的黑蛟扔進牢房,鐵門一鎖,確實沒有為難他。

黎卿走後沒多久,蒼鉞來了。

他如今當了差,穿著天界銀甲,停在牢門外。

玄塵翻過身看他一眼:“師兄。”

“當真是你乾的。”蒼鉞沉著臉,銀色瞳孔在暗處似狼。

“是。”玄塵起身盤腿坐著,“但我未想害他性命,隻想讓他離師父遠點。”

“…你當真是一點悔改之意沒有!這是害命與否的問題麼!?你偷竊藏寶閣藥品,在幾位仙君的忌日下毒害人,還嫁禍無辜侍女。你這是陷師父於不義!”蒼鉞越說越激烈,重重捶向牢籠:“你不是說了你會改麼!”

牢門嘩啦地響,密密麻麻的金色符咒顯形,以為牢中人不老實,一道雷鞭劈向玄塵。

玄塵抬手一擋,胳膊上一道鞭痕。疼痛和燥怒一起讓青年冷峻的臉上浮現猙獰之色:“我改不了!!”

他將蒼鉞吼的一愣。

“這玩意怎麼改?我喜歡他,我想跟他做道侶,我想時時刻刻跟他在一起…我不想其他任何人碰他!我想他的眼睛隻看著我!你告訴我怎麼改!!”玄塵走到籠前,符文倒映在他眼中:“我錯了麼?我錯了。我錯在不該偷藥,不該給李燦下毒,我該堂堂正正像個男人一樣戰勝他,然後讓他從師父身邊滾開!我錯了。錯在不該投生成一條低級的蛟妖,修為低下配不上他!”

天叢棘震震回蕩青年的低吼,他握住牢籠,皮肉滋滋地響。

蒼鉞瞳孔震顫,後退一步:“…你瘋了。”

玄塵說:“我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他,我愛慕他,他是我的!如今東窗事發…好,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殺要剮都可以。但此事與師父無關…誰也不準拿這個傾軋他!”

蒼鉞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一隻手已經放在了獫狁刀的握把上。

“老二,你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小郎君給仙君下毒,按天規叫做以下犯上,是大罪。他們不會殺也不會剮你,但是會褫奪你的仙籍,廢去法力,抹了記憶,打下九重天!”蒼鉞說到這裡時,生出一股痛恨:“…你便再也見不到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