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進去。”
九淵宮守衛的法力明顯要比城外的豬豬狗狗們高,且巡邏人數眾多,障眼法用起來風險太大了。
他們是來調查事情並悄悄解決的。不是來大張旗鼓屠戮陰界的。萬事還是低調為妙。
他們已經在主街觀察了這麼久,發現每七日宮裡會出來一批宮人采買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回想城門外那倆的做派,估計蠱雕也是個好色之主,宮中養有不少美人。
這日又到了采買的日子。蒼鉞悄無聲息地跟上兩個剛買完胭脂就拐進巷子裡的一對兒男女。
陰界民風實在太猛浪了,他倆竟在幕天席地做那種事情…
蒼鉞愣了一下,被那長耳朵的小兔兒精發現了,尖叫出聲。她姘頭是個狸貓,對蒼鉞亮出爪子。
蒼鉞一拳捶暈一個。
方陵從巷子另一頭走來,皺著眉:“怎麼回事,怎麼還讓她喊上了。”
“抱歉師父…我…一時出神。”蒼鉞有些尷尬。
方陵看了下地上兩人衣衫不整的樣子,大約明白了,“趕緊換上,估計快來人了。”
“是。”
倆人一起伸手去拿狸貓妖的男裝。
蒼鉞看向方陵,眼神十二分真誠:“…師父,我…女相化的不好,怕、怕被看出端倪來。”
這倒不假,蒼鉞的性子和習慣,若去裝個嬌滴滴的母兔兒,分分鐘成了母夜叉。
方陵無奈,隻得將兔子變成毛絨絨一隻拎出去,自己換上宮女裝,然後化作兔子精的模樣。
他看著已經成了貓樣的蒼鉞,儘力自然道:“如何。”
聲音是男子。
“…如何。”現在是女聲了。
宮裝布料很少,大片皮膚裸露在外,蒼鉞的眼神很難不落在兔子的那對兒兔子上,耳朵尖緋紅:“…小了點。她…挺大。”
“哦。…現在呢。”
“嗯……夠大了。師父真厲害。”
大可不必在這種事上拍馬屁。方陵有些窘迫地挪開視線,正好看見巷子口聽見聲音跑來找自己的小兔子姐妹。
“婷婷,你沒事兒罷?”
“我…”方陵看了蒼鉞一眼,“…沒事。在跟他玩。”
兔子捂嘴竊竊笑著:“那快點玩,玩完該回去啦,孔雀娘娘等急了該生氣了。”
“那就不玩了、現在就回去。”他推開蒼鉞。
“也好也好,改日時間富裕你們再玩也不急~”
被叫做婷婷的方陵便帶著自己憑空出現的…沉甸甸的兩個球體,跟上了兔子精。
大約是那隻孔雀很得寵,門口搜身的對他們很客氣,隻是查看了一下東西,便輕而易舉地放行了。
九淵宮內還保留著原有的模樣,隨處可見蛇頭雕塑的水池和鱗片樣的裝飾,這對方陵來說肯定是好事,越少的變化證明越容易找到想要的東西。
蒼鉞和他不是一個主子,蒼鉞的主子好像是另一位很得寵的妃嬪,聽說還是個豚鼠…
七拐八拐地,兩人便分開了。
孔雀住的地方很是華麗,幾人剛進宮殿,一個杯子就扔了出來。方陵側頭躲開,杯子碎在攀蛇雕像上。
“這個賤人!又勾引王上!門牙疼算什麼理由!王上竟然又去看她了!”一個身著深綠淺綠色華麗流仙裙的婦人挺著肚子來回晃,一臉怒氣。
那個臉上頂著巴掌印的老鼠宮女兒則是她的肆意發泄對象。啪,又一耳光。
“你說,你們耗子月月都牙疼嗎?”
“不是的娘娘,但…但牙痛這種事,是沒規則的…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痛,有時候…也有可能月月都痛——不過娘娘彆生氣!”小老鼠磕頭,哆嗦地說:“您也可以牙疼啊!您一牙疼,王上便來心疼你了。”
“本宮也牙疼?”孔雀指著自己,眼睛轉了幾圈,然後抱著肚子,大喜:“有道理啊!本宮怎麼沒想到呢!就那賤人能牙疼,本宮不能嗎?本宮也可以牙疼!”
噗…
孔雀立眼看過來:“誰在笑!”
宮女們唰地一下後退一步。
方陵一枝獨秀:……
“你,齧齒類,你笑什麼?”孔雀扭腰走到方陵麵前。
方陵學著其他人的樣子行禮:“回娘娘,您是孔雀。孔雀是鳥類。鳥沒有牙。”
“原來如此…”孔雀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你在笑什麼。”
方陵微卡了一下:“我…”
孔雀一擺手,抬起下巴:“不管你笑什麼,本宮不喜歡。來人啊,把她拖出去炒成紅油兔丁喂魚!”
話音剛落,兩邊刷地衝出幾個五大三粗的牛頭馬麵,將方陵團團圍住。
“等一下…娘娘,我有辦法幫您固寵。”被抓住兩條胳膊的小兔精突然說。
“哦?”孔雀看了她一眼。
方陵借機抽出胳膊,“您不是懷了身孕麼。”他不喜歡這身衣服,頻頻整理胸前的領子。
“對啊。”孔雀挺了挺肚子。
“您就告訴王上,昨夜做夢,夢見是個雙黃蛋。”方陵說:“而且雙黃蛋長大後,能一統三界。”
“誒!這主意好,本宮怎麼沒想到?”孔雀很高興,立刻派人去請王上。方陵則被兩頭牛看管在旁,那蠱雕若不來,孔雀就要把他做成麻辣兔丁。
萬幸,王上聽後大喜,很快便來看她了。
“聽說本王的愛妃懷的是難得一見的雙黃蛋!快讓本王看看!”
南山經有記,蠱雕如豹似雕而有角,傍水而居,啼聲如嬰兒之音,是食人。喜愛收集金銀財寶和美人。
方陵大約打量了一眼。蠱雕頭戴斑斕華冠,褒衣博帶,身披鶴氅,胸膛便那麼露在外頭。鷹鉤鼻,丹鳳眼,乍一看是個白麵書生,其實是有些體虛輕浮隻敢。
而修為嘛,大約是個上仙。
方陵頓時明白了,陰界所謂的群王混戰,不過是三四個有上仙修為的妖魔帶著幾名地煞修為的鬼怪打來打去。難怪天帝從不屑於插手。
方陵站到紗後,垂著眼。
“王上~”孔雀叫的千嬌百媚,撲進蠱雕懷裡:“臣妾和肚子裡的孩子都好想您…”
“本王也想你們啊,如今隻期待孩子快點降生。”他拍著孔雀的手安撫。
妖麼,怎麼可能像凡人那樣十月懷胎,一懷百年的數不勝數。蠱雕寂寞難耐,總是不斷寵幸新的美人,後宮如今已有三百多人了。陰界民風放浪,沒有民間嫡庶一說,沒有什麼措施,到處播種也沒什麼罕見的。
誰懷孕誰就容易失寵,可又不能不懷。孔雀纏著他一同用膳,天要見黑,她懷有身孕不能做那事兒,蠱雕必然要走的。
蠱雕拉著她的手好好安慰了一番,然後便往外走。
但他眼睛隨便往紗幔後瞥了一眼…
就是那麼一眼,看見了一對兒雪白的兔子和一張好生冰清玉潔我見猶憐謫仙下凡的臉。
蠱雕盯著方陵,邁不動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