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立在那兒的程意,舉著輸液瓶,卻並不感覺冷……
……
時知許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大夢,朦朧之中,有股痛感愈發清晰,不由痛哼了一聲。
“醫生!”
是程意,她緩緩睜開眼,看到一道身影衝了出去。
不多時,程意戴著醫用口罩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醫生。
“王醫生,她昏迷這麼久,需不需要再做個全身體檢?”
“家屬不要急,我先做個檢查。”
程意抿著唇,朝時知許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先做檢查,隨後緊緊盯著王醫生的動作。
王醫生如芒在背,倍感壓力,手上不自覺有些毛躁。
“嘖。”程意皺眉,氣勢隱隱散開。
王醫生手一哆嗦。
時知許覺得有些好笑,寬慰她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程意眉頭稍微鬆了鬆,朝病床上的時知許道:“等會給你安排全身體檢。”
語氣不容置喙。
“好——”時知許拖長尾音,順著她。
檢查完畢後,王醫生朝程意解釋道:“沒什麼大問題,注意術後恢複,如果家屬不放心,也可以做個全身體檢。”
程意點點頭:“辛苦了。”
王醫生點點頭,如蒙大釋。
待醫生離去,程意說著目前情況:“消息已經封鎖住了,這家醫院有程家股份,隱私性很高,可以放心養病。”
時知許點點頭,覺得她的安排正合自己的心意:“謝謝。”
程意歎了口氣,俯身靠近時知許,認真注視著她:“是我該謝謝你。”
口罩傳出的聲音,悶悶的。
時知許有些疑惑:“怎麼還戴著口罩?”
“嗷,臉上有點過敏。”
“我看看。”時知許抬起手,示意她摘下口罩。
程意躲了一下,笑道:“看過醫生了,很醜,就不給你看了。”
時知許還想勸勸她,突然‘嘶’了一聲,眉頭微微蹙起。
“傷口很疼嗎?等等,我去找醫生再給你看看”說著,程意就要轉身離去。
“沒事,隻是紗布扯到了。”時知許攔住她,又眨了眨眼:“我記得你好像許了我三個願望,是真的嗎?”
程意停住了腳步,點點頭:“真的,說到做到。”
時知許笑道:“好,我記住了。”
程意又朝她說了李氏母子的事情,問道:“知許,你想怎麼做?”
她將選擇權交給了時知許。
沉吟片刻,時知許低聲歎道:“眾生皆苦,何苦呢?”
她朝程意道:“程律師可以幫幫她們母子嗎?”
時知許喚的是程律師,是在請求程意。
程意有些生氣,但看著眼前人,氣立馬散了,她深深歎口氣,算是默認了。
“我找護士,問問術後恢複的注意事項。”
時知許笑著看她:“好”
程意離開病房後不久,時知許收起了笑,似在想著什麼。
……
在程意的多日精心照顧下,時知許傷口恢複得很快,現在已經能下床了。
焚香繚繞,驅散著消毒水的氣味,時知許執著毛筆,正謄抄著佛經。
不遠處,程意盤腿坐在沙發上,正通著電話,用的是德語。
時知許會一點日常德語,但程意說的這些,她一點都聽不懂。
謄抄完佛經後,時知許望著沙發上的程意,不似和自己在一起時的慵懶,正經得緊。
程意掛斷電話後,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她的視線,隨後問道:“晚上想吃什麼?”
時知許收回目光,收拾起了桌麵:“都可以,看你。”
程意起身,走近,摁住了她剛拿起的鎮紙,俯身平視著:“好啊,那你來看看我。”
時知許頓了頓,沒有抬頭,繼續收拾著。
自從那天起,程意總是有意無意地撩撥她,時知許察覺到了不妙。
“為什麼不願意看我,我不好看嗎?”程意慵懶的嗓音染上了幾分委屈。
時知許抬起頭,望著近在咫尺的她,無奈道:“彆鬨。”又岔開話題:“德語說得很好聽。”
程意笑了笑:“那你會德語嗎?”
時知許誠實道:“隻會一點點,你剛剛說的那些,我聽不懂。”
程意笑容更深了,她輕輕捧住時知許的臉。
“Ich mag dich”
嗓音帶著幾分認真。
時知許怔愣一瞬,隨後拂下她的手,低頭假裝忙碌著:“我德語水平退步了好多啊,根本聽不懂。”
程意知道她在說謊,聳了聳肩,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吳嫂今天燉了川芎天麻魚頭湯給你,我現在回家去取,很快就會回來。”
時知許示意她不必擔心。
“有事及時聯係我。”
待程意離開病房,時知許走到露台,拿出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時教授,您身體怎麼樣了?”小武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沒什麼事,有進展了嗎?”
“有的,程榆說要再等兩個月的時間。”
時知許皺眉:“為什麼?”
“他說要釀桂花酒,會很忙,而且再不釀就來不及了。”
此時,一片泛黃的樹葉落到了時知許的肩上,撚起枯黃的樹葉,她這才發現申城已經進入深秋了。
確實,如果再不釀桂花酒,就真的來不及了。
沉默半響,時知許看著車流中的銀白色轎車,緩緩開口:“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