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改錯字)同你相好的,我可是第……(1 / 2)

懷璧 燭策 3577 字 10個月前

在外輾轉了整整兩日,聶堇腿腳酸軟,身體疲累,卻怎麼樣也睡不安穩。腦中不住反複的,總是傅征抵近過來的眉眼,鋒利壓抑,教他避閃不能。

他眼下才知道,為何在江銘越麵前,傅征會那般狂躁難平。

富貴人家好男風者,他並非不曾聽聞,但是在他看來,喜歡男人也好,蓄養妓子也罷,食色喜好,皆取於各人所願,不該由自己褒之貶之,聽得多了,也不覺有多麼驚奇,當時隻覺事不關己,無須作出任何考量。

未曾想,他正還考慮要如何與傅征維持主仆之分,竟就這樣被傅征阻斷了進程。

當時思緒混沌,全來不及細想,此時能冷靜下來,他的每一個念頭都被懊悔所占據。

如果他早些理解傅征這數日以來的諸多古怪,對方若湊近過來,他定能及時躲開,事後再避退幾日,彼此不要見麵,等淡了瘋怔,想清自己最多不過是個自小一同長大的玩伴,不解風情,亦不擅風月中事,興味一減,便不會讓他如此地難作決斷。

倘若應對不善,往後他於傅家必定再無立身之地,幸而傅征的父母都不在莊中,聶堇根本不敢設想,若是被他們知道,自己將會以何樣的方式離開飲劍山莊。

他已在傅家待得夠久了,其實要想回報傅家,並不需要一直留在山莊之內,錢財與聲名,隻要有心,就算在山莊之外,也無妨為傅家謀求。

十七歲的年紀,足以讓他在外自謀生路,哪怕一身武技尚未成氣候,尋常的武行已經完全能夠容他勝任一個教習,此外還有護鏢、護院、打手、刺客等種種的營生可做,早不該是幼時等待旁人救濟的可憐模樣。

離開傅家似乎並不太難,聶堇很快想到了很多可以做的營生,就連鄭軒所做的雜耍行當也包括在內。臨走之前,卻有一件事,他卻感到尤其棘手,遲遲想不到該如何決斷。

他因懈怠惹惱了秦禎,本來應當儘快恭請致歉,爭回師徒之間的情分,至此卻因為傅征的安排,平白耽擱了兩日。

秦禎性子淡漠,師徒之間隻談武技,不言其他,拖延懈怠,再加上多餘的解釋,隻會令秦禎更加反感。

聶堇摁住眼角,愈感到頭痛欲裂……他想儘快找到秦禎,哪怕遭了對方的拒絕,多少也能助他下定決心,可既找了師父,總不好說自己因為傅征的緣故不想再做人家的徒弟,若是打算挽回此前的拙劣表現,他又須得展露一二點用功處,不能再一次露了生疏。

都怪傅征——他心想,這一切若不是因為傅征,怎會令他如此的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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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將近十日,聶堇都意外未再因傅征犯難。

當晚他思來想去,總覺不該辜負了當年傅充為他苦口勸秦禎收自己為徒的心意,而且要離開山莊,也不能不經過莊主本人的準允,由是他左右權衡,終覺隻能靜下心來,滌除雜念,把精力全數傾在練功上麵,以好在讓秦禎回心轉意之時,能有充足的底氣。

按著當時的記憶,聶堇嘗試複原秦禎設置的場地,他本來極不擅長此道,但既不能拜托傅征,便也隻能親力親為。

一旦動起手來,他便對秦禎的用心頗有所感。

據說輕功到了一定境界,進速就會放緩,不會隨著內力的積累有太大變化,秦禎卻告訴聶堇,這無非是不肯在習練的場地上下功夫,隻要極簡單的布置,加上幾條事先明確必須達成的規則,功成以後,再堆增其他條規,如此層層累積,循序漸進,即使是資質奇差之人,常年堅持下來,亦會看到可喜的提升。

道理固然不錯,但人生在世,總不可能時刻繃如緊弦,越是開端不如人,就越容易在往後感到枯燥難熬,應付眼前的功課已經十分疲憊,如何還能狠得下心,讓自己承受更難捱的苦痛?

聶堇深以為,倘若世上所有的高手都肯像秦禎這般,對每次設下的功課都有極嚴苛的要求,這世上或許根本就不分奇才和庸才,哪怕是截朽木,也能讓秦禎敲打成形,堅不可摧。

花了將近兩個時辰,聶堇終於布置好沙坑裡的暗線,在側沿係上響鈴,點燃柱香。

第一炷香燃儘之前,他每行不到五步,就會控製不住向下沉陷,因是亂繩交織,兩道繩結之間,距離或長或短,根本拿捏不定一步的幅度,且每一步都無法確切邁出,必須提前伸足試探,導致總顯得腳下忙亂,常年習練的步法完全得不到發揮。

燃起第二柱香前,聶堇心覺按著秦禎最初的要求,根本沒有一絲能夠成功的希望,因此將暗線逐一牽直,形成整齊劃一的棋格,腳下有了規整的步幅,這才終於能夠掌握在繩線交錯處落足的輕重,如何才能恰到好處,不至於一落定就下陷。待他能在半柱香的時間內捱住身形,不把鈴鐺弄響,他才轉而將繩線拽亂,從頭開始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