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前一章有點短小,多放一章存稿(1 / 2)

懷璧 燭策 3443 字 10個月前

自津州一行以來,這已是聶堇琢磨沙陣的第十二日。

傅充和許氏仍未歸家,聶堇自己在莊中打聽消息,得來的總是仍在絳仙樓接受招待的答複,他安不下心,又托付人去找傅衍,看看能不能從莊外得到更確切的近況。傅征血脈相係,再怎麼無所顧忌,也知親恩之重,派出了莊內近一半的寂奴,出發至今,也已有整整三日,尚未得到返報。

聶堇本來憂心,當日那樣渾渾噩噩地走了,必定攪了傅征的興致,按著傅征的稟性,倘若自己不去給個解釋,一定會親自過來,當麵向他討個交代。

他一紮進沙陣當中,千難萬險尋得突破,業已耗去了足有五日的光景,傅征竟始終未曾現身,他分出心神去想,說不清是擔憂還是害怕,總是下不了去見傅征的決斷,腳心貼著沙坑邊緣,不住地來回摳搓。

他糾結百端,冷不防一失足,又一次踏入陣中。眼下不論是何樣的陣型,他都毫無猶豫,從前學過的種種身法,也能在沙麵上運用自如,儘管腳下仍不乏試探,但動作奇快無比,流沙仿佛為他所掌,每一瞬的滑移,仿佛都會被事先預知。

不到盞茶時分,聶堇就牽出了五根亂繩的首尾,提腳淩空甩起,相繼在坑邊碼放得整整齊齊,他旋身而降,足底還未挨實地麵,便遙遙地聽見拊掌聲,抬眼一看,便是多日未見又再熟悉不過的那張麵孔。

傅征不請自來,聶堇視線恍惚,反複咀嚼的措辭,瞬時連一個字也想不起來。

“你來……做什麼?”聶堇說完便已後悔,傅征眉目深斂,看不出喜怒起伏,“惦記你便來看看,有何不可?”

聶堇僵直地站在原地,這是傅家的院子,傅征的確想來便來,他根本沒有阻攔的理由。傅征走近了,動作並不因五日的分彆而稍顯遲滯,一上前,便屈指觸上了聶堇的頰,“果然,身旁沒個人看著,連飯都不惦記吃,才幾天就瘦成這樣,等我娘回來,指不定要數落我。”

聶堇想拍開傅征的手,並非出於厭煩,更多是出於愧疚,指尖顫了顫,終歸未能下得去手。他知道,這時再忤了傅征的意,今日必不能善了。

這日的打算,本是儘快再操練一番,以好去找秦禎,若是事情成了,能帶著喜色去見傅征,不用強裝笑臉,自然最好不過。

奈何傅征未迎先至,備好的腹稿全都失了用場,聶堇斟酌再三,仍舊顯得瑟縮,口吻訕訕:“派出去的寂奴,現下可有消息了?”

傅征眉梢一沉,眼神晦暗:“到絳仙樓的路程,尋常走個來回也超不過五日,寂奴快馬發去,若不是途中玩忽,這一陣怎麼也該到了,如果今晚還無音訊,我須得連夜帶人前往,莊內之事,就托付給你了。”

聶堇怔忡著,好一晌未能應聲,傅征見他出神,忍不住輕喚一聲,聶堇這才回束飄遠的視線,抿了抿唇,極鄭重地說道:“還是我去,你要做一莊之主,理當好好守在此處,夫人和莊主樂善好施,廣積陰鷙,哪怕此行遇上仇家,也必有天命庇佑,自會化險為夷。”

傅征未嘗不曾想過自己留下,不論聶堇如何被傅充和許氏看重,畢竟不是能接任莊主的傅家血脈,倘若真正有虞,他須得儘快挑起一莊上下的重擔,決不可旁卸責任。

雖是這般考慮,他又對聶堇外出放不下心。

附近州縣路途錯綜,聶堇鮮少出外摸索,倘想抄借近道,並不如自己一般諳熟,就算有幾名寂奴做引,也難免耽誤時辰,而且他私心以為,他該是聶堇的倚靠,理應提供遮護,似紫茵閣中令聶堇一人主外交涉的場麵,事後回想起來,總覺得窩囊氣短,全沒有身為倚靠的擔當。

論情論理,聶堇的提議並無疏錯,傅征沉吟半晌,仍不作回應,聶堇難耐焦灼,轉身欲走,他忙將人扯住,“急什麼,當真有事,你去了又有何用?”

“傅征!”聶堇掙了一把,腕上的手指紋絲未動,“莊主和夫人待我甚重,我豈能坐視——”

“坐視什麼?我一個當兒子的,你責任再大,怎能大得過我?”傅征將人扯近了身,“稍安勿躁,眼下寂奴沒有消息,即是說我爹娘並不在絳仙樓,沒有進一步的下落,你這樣貿然出去,還不曉得要走多少的冤枉路。你既想走,那便定了安排,今日先派出三名寂奴,讓他們分三個方向去探,但凡探得些影跡就回來,等到消息一來,你再動身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