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若是不改,我這師父……今後也不……(2 / 2)

懷璧 燭策 3618 字 10個月前

聶堇揪心不已,思量未定時,腳下的浮木業已自行驅至傅征身前。

“師父,傅征他……常年習學傅家心法,多年依借,早已深入骨血,無法析離,強令他改過,豈非等同於抽筋取骨,剝離腑臟?於武一道,傅征向來有奇思妙悟,還望師父通融,允他自尋開解之法。”

楚敬川冷笑不止:“奇思妙悟?不過都是些小聰明罷了,我在江湖上走曆多年,自詡稟賦特異的人,如今各個都下落淒慘。何況傅家已滅,展現傅家技藝,固是他身為遺脈的堅持不假,可萬一教人窺出端倪,豈非展明了身份教人趕儘殺絕?你若是不改,我這師父……今後也不必當了。”

說畢,楚敬川轉身便走,瞬即身形已匿於深林之中,被濃霧所覆沒。

聶堇徘徊兩端,終於還是折回了傅征身邊,“現下……可如何是好?”

“沒什麼好不好的,”傅征自嘲一笑,“他既非改不可,我便是改了,也有我自己的改法,屆時他滿不滿意,我卻是顧及不得。”

傅征說的話前後矛盾,聶堇不放心,接又追問:“你此前可試過了,若是身子吃不消,我再去勸勸師父,實在不成,我們就——”

傅征料到聶堇要說的下一句,眼神中帶上了玩味,搶先反問:“就什麼?就從這裡出去,不要他做我們的師父了?”

聶堇被他噎了這一句,麵上當即顯出了不悅。

可他到底還是攥住了傅征的手,不欲與對方置氣:“這人的武功,縱是當世無人能及,可一人之所知,到底有窮儘,改易內功法門的事,或許從前有人做過,你我未知其詳,根本不敢說有萬全的把握。

我知你想為傅家報仇,蟄伏許久的布置,所涉絕非一人兩人,甚至連湛安王世子本人都親自出麵,一個人武功再高,在成千上萬的敵人麵前,仍是不自量力。

我會隨著你,往後再找到更多的人願意與你我同道,那人的要求,不如就舍在這裡,不要為難自己,成麼?”

看著心上人眼中關切凝重,傅征不由怔了又怔,好一晌才收攏心神。

“我甘願去試一試那人說的,此前那番說,隻是覺得,僅擇一門路徑,並非我之所喜,傅家功法,亦是絲毫不可舍,不拘於一道,才是我想擇的路徑。

那人所授的修習功法,勝在剛猛霸道,可是世上之人各習所長,有霸道之人,便就有懷柔之輩與其消磨,傅家心法中正安舒,我多年習學,雖是個性不符,失之粗率,但也恰恰合了那門潛鱗訣的氣路,兩法各擇其長,成了,即是天大的一樁機緣,不成,最壞不過棄置一途,回到從前的光景罷了,不必為我憂慮。”

聶堇聽著聽著,越發對傅征的悟性和膽量由衷欣賞。

換做是他,除了謹遵師長命令之外,再不敢做多餘的試探。

見傅征神態平穩,並無憂色,他便以為無須他再安撫,試圖將手抽回,哪知傅征竟忽而翻轉手掌,極用力地反握回來,“你近日長了力氣,我竟是鬥不過你了,是得了何種心得,如此突飛猛進?”

聶堇被迫改去練膂力,整整一個月下來,變化儘管稱不上尤其明顯,但到底有所不同,加上此前連續多日專克亂繩之陣,輕功上的修為,的確有了不少的增進,隻是暫還不為他本人察覺。

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感想好說,有些疲憊地癟了癟唇麵,傅征立馬察覺,淺笑著說道:“你渴了,想喝水?”

聶堇搖搖頭,傅征卻不依不饒,一下子將他自蹲坐攜起,“我知道有一處地方有極好的泉水,跟上我!”

傅征練了這多日,腳下行速確已有了變化,聶堇本來乏力,提不起力氣追趕,一路被拽得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等傅征腳下踩定,他便見著兜頭一抔冷泉甩來。

兩人此前在急流上打鬥的時候,已經令膝下浸得透濕,他們多日住在漏風的茅屋內,時時都要提運內息與寒氣對抗,漸漸塑成習慣,眼下雖是日垂遠端,冷意四伏,兩人皆無任何難捱之感,仿佛所在並非是初春時節,而是來到了盛夏時分。

聶堇被一捧涼水打得滿麵濕痕,沾濕的碎發貼上額際,顯得憔悴而狼狽。

手上招呼出去的水拳,恰是截然不同的兩幅光景,第一記就正中傅征下腹,當即打濕了一大片腹間衣料。

見將人逗弄得有了生氣,傅征的動作愈發大膽起來:

此種大膽,卻不是將掬來的水使出更多力氣去撒甩,而是趁聶堇沒有發覺,不斷地縮小戰圈,直至將聶堇攏於懷抱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