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捉蟲)同我的惦記,或許是一般……(2 / 2)

懷璧 燭策 3568 字 10個月前

除了瞿歆之外,還有一個人也令鄭軒十分頭痛。

這人正是當日鄭軒戰勝的鶴棲閣弟子景遲,自從當日落敗退場,便一路尾隨鄭軒來到紫茵閣門外,執意要拜瞿歆為師。

鄭軒將瞿歆拒絕會客的緣由坦誠相告,本以為能就此擺脫糾纏,卻未想到,斷了一頭的念想,遠不足以令此人舍棄,隨後不久,竟轉而纏上了自己,誘勸他代為向瞿歆說勸。

鄭軒對此人說不上討厭,也並不因為贏了對方而心懷優越,當時將場麵攬在自己身上,僅是因為不想看到瞿歆難做。

後來發生的事,鄭軒根本無從料想。就連在場的蕭時清亦未料到,儘管對瞿歆做了遷就,因為一個弟子的衝動之語,仍是不可避免地將五大門派拱上了風口浪尖。

當日的四人都頂了易容,其他人都可說是麵目全非,唯獨鄭軒隻是稍作遮飾,這便讓景遲瞧認出了五官,接連好幾日窮追不舍。

鄭軒最怕這人傳揚出去,教人發現當日的焦點瞿歆身在紫茵閣中,躲不開,殺不得,便隻能勉力配合這人的糾纏,哪知應付了幾回,對方不僅興致不淡,甚至還愈發變本加厲,一日之中,不惜花上四五個時辰,蟄伏於紫茵閣周近。

這日遠遠看見景遲在驪景街鄰側的巷子裡徘徊,鄭軒忙不迭衝上前,將人拉至一處被樹影遮蓋的角落。

“景兄,我已同你說過許多次,瞿大哥最近不願同人見麵,你的請求我已經轉告於他了,屆時他一旦同意,我定會一定找人將消息帶給你,費不著你日日這麼辛苦。”

景遲儼然已經將他看做了同門,極不客氣地在他肩頭一拍,“我不是信不過你,此前我好不容易進了鶴棲閣,本以為多少能學到些本領,能讓家裡的人對我另眼相看,哪知那鶴棲閣竟膽大包天,為了錢財,什麼手段都使弄得出。如今斷了前程,我須得儘快給家裡的人給個交代,思來想去,能仰仗的唯有瞿大俠這般風骨的人物,眼下他既然無暇指點,我便隻能求教於師兄,得了師兄的扶助,再同師父見了麵,好歹能稍減減此前的壞印象,還望師兄成全!”

鄭軒想說,這人的誤會實在不小,瞿歆能召集一群不畏五大門派聲勢的江湖高手,靠的就是沒架子,從不將自己看得過高,當初雖是不滿景遲的出場,可誰人都看得出,瞿歆看不入眼的實是五大門派,對著一個占不上分量的弟子,根本不會計較太多。

他感於景遲的殷切,起了讓步的念頭:“實話同景兄說了,我自瞿大哥這裡學武,至今尚不足三月,你若信得過我,我便將迄今自瞿大哥那裡的所學全數相授……不對,也不能這麼說,本是瞿大哥教的功夫,我頂多算是交代功課。”

“師兄過謙了!”景遲喜上眉梢,隨即還頗為鄭重地朝鄭軒拱了拱手,“今日有什麼功課,我回去就操練?”

景遲見鄭軒要起勢,還很顯緊張地轉頭回看了一圈,“就在這裡學麼,不需要尋個更隱蔽的場子?”

他見慣了鶴棲閣中幽隱景致,以為武學深奧,處處充滿了不傳之秘,生怕鄭軒是忘了瞿歆吩咐過的規矩,忍不住出聲提醒,哪知鄭軒竟滿不在乎,即刻屈膝下蹲,紮了一個下盤頗低的馬步。

“你便就這樣,連著十日,每日都蹲上至少一個時辰,若覺不夠,就在腿上多綁幾個沙袋,等能頂住二十斤重的堅持下來,你就再來找我,我接著交代後麵的功課。”

景遲聞言,當即發出一聲嗤笑,“師兄,你這是在同我開玩笑,這是蠢人練功才用的蠢法子,除了受罪之外,還有什麼效用?瞿大俠那般本領,定然自有一門高妙功法,你若有心藏私,不答應我就是了,何必這樣裝腔作勢地騙我?”

鄭軒最先跟著瞿歆的日子,確是蹲了一連數日的馬步,至今他自瞿歆那裡的所學,也不過是幾下專用於防身的取巧招式,景遲說的“高妙功法”,他從未親身領教過,釋然不好借此為自己分辯,可他一想到當日這人麵對瞿歆時的窘態,立馬又冷起麵孔:

“我也知道瞿大哥有的是不傳人的絕學,至今不願透露,這才將實打實不會耽誤人的功夫告知於你,你學了便知道,再怎樣蠢笨,好歹能強健身體,不至於像你此前那樣,稍稍絆你一下,就跌得那般狼狽。”

“強身健體”四個字,實實在在戳中了景遲的痛處,他此次回到祖宅惹得嘲聲不斷,正是因為在鶴棲閣內待了多年,仍是一副弱不禁風的體格,連七歲大的外甥都放不過他,頻頻嘲笑不說,一進自己的房中就任意掏攬,事了竄逃得飛快,教他根本追趕不及。

他自以為從前吃的是沒城府的虧,並非自甘墮落,若不能找個儘心儘責的師父,證明自己是個遭了掩藏的習武材料,往後便是連家產他也繼承不得,因為舉家上下都已將他看扁,就算他是家中嫡子,父母也已對他全不抱期望。

景遲歎了口氣,頗不情願地開口:“師兄真的不騙我麼?”

鄭軒持住耐心:“定然不會。”

景遲微微搖首,終是忍下了不甘:“那我回去就加緊練著,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