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場麵一支起來,不怕他不情願!……(2 / 2)

懷璧 燭策 3530 字 10個月前

鄭軒自覺說錯了話,忙不迭解釋:“是我說錯了,瞿大哥他……就是咽不下此前被堵絕門路的一口氣,不想一輩子都被五大門派壓一頭,這才……”

其實這些話,他從未與瞿歆展開來談,大多都有臆想的成分,可對麵的景遲恰恰無意做分辨,句句都當了真,立時透出滿麵的憤慨:

“該是多幾個像瞿大俠這樣的人物,好好懲治懲治五大門派的傲氣,這些年他們越不像樣,為了錢財,什麼都做得出來。”

類似的抱怨,鄭軒近來在津州城內聽了不少,並不以此為奇,隻是驚訝景遲如今的態度,倒似比誰都對五大門派深惡痛絕。

他忽而起了個念頭,稍作沉吟,極鄭重地朝景遲耳邊湊近,壓低了嗓音道:“要不,你隨我一道,回去勸勸瞿大哥,告訴如今江湖上有不少人都聞知了他的本領,想要拜他為師,你覺得如何?”

景遲當即猛力點頭,眼露雀躍的同時,還頗覺不夠顯得支持,在胸口重重一拍:“光說不行,得給他多找幾個現成的徒弟,場麵一支起來,不怕他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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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時分,到了空曠處,熾烈的日光總教人無法順利睜眼。

恰是在午間光亮最盛的時候,楚敬川叫出了兩人會麵。

傅征刻意走在聶堇身前,借著身量為聶堇稍作掩蔽。

自從解了當日的芥蒂,傅征再不克製與他見麵,尤其在晚間,總是不打招呼就翻窗而入,雖不強迫聶堇與之同眠,但每每都要徘徊夠一個時辰方才離身,有時是談天說地,暢想離開玖青山以後的打算,有時則無端為情欲裹挾,行一夜混無顧忌的荒唐事。

聶堇從起初的微有抗拒,到如今的主動迎合,過去要與傅征維持身份之彆的念頭,儘管尚未消除,可是也完全弄不清要從何入手。

他心想傅征的糾纏不舍,當是被困於白鷺峰中,缺乏紫茵閣那樣討消遣的去處所致,因而儘己所能地給予寬解,可他沒有想到的是,愈是配合得順帖,傅征就愈沒有節度,從月餘前的三日一訪,到近日的不到半日一訪。

這日楚敬川難得將兩人一並召出,聶堇走在傅征身後,總是心虛不斷,疑心楚敬川或許發現了什麼,挑在這日,要當著自己同傅征的麵挑破。

還在飲劍山莊的時候,他顧忌的是傅征的父母,卻是忘了,如今漂泊在外,也並非沒有旁的長輩會關心傅征。

等楚敬川真正吩咐兩人靜定下來,聶堇才從楚敬川的眼神中確信,近日當是發生了一件深令楚敬川所喜之事,否則以楚敬川一貫的冷肅,絕不可能藏不住眼中的興奮。

趁楚敬川不在之時,傅征總是抱怨其人冷冰冰的神態,屢次想方設法,意圖轉變楚敬川示給二人的臉色,反複折戟之後,漸然放棄了無望的嘗試。

這日意外見到楚敬川喜色拂麵,傅征必然不能輕易將機會放過,不等楚敬川開口,自先搶前一步,語氣上挑:“師父難得有好臉色,莫非……是聽聞了什麼好消息?”

楚敬川繃正麵孔,難得沒有謔聲反駁,語氣也意外算得上和緩,“卻有一件可喜之事,但眼下你二人尚未學成,說出來隻會徒增雜念,還是不提為妙。”

話音未落,聶堇便看到傅征眼角一垂,儼然頗為失望,他不禁也迎上前,沉思少刻後溫聲開口:

“弟子在山中留待已久,外界紛擾傳聞,雖是多有浮雜,但總有一日要親身麵對,還望師父不要令我二人避絕視聽,有礙往後出山入世。”

楚敬川負手而立,似乎對聶堇的所言頗為讚同,但聽罷並不直接與聶堇對視,而是向視線投向百丈外的崖壁邊緣,身雖未臨深淵之上,卻不妨礙眼中睥睨,世間之大,似乎無處不是將要由他踐踏的糞土。

“也罷,”楚敬川輕籲一氣,“告訴你們也無妨。我聽聞月餘之前,五大門派在津州共舉武事,名為遴選武材,實為替貴宦子弟張點名目。

“他們既想包攬天下英材,又貪求世家所予的金銀,還不願出力太多,妄想占儘這世上所有的便宜,可惜算盤打得再精,仍是教一眾來曆不明的江湖人攪了局。如今出了莫大的一個糗,從前攀附的種種勢力,都有動搖的表現,承此一遭,必定大傷筋骨,務要埋首低頭,斂一斂曾經的囂張。”

楚敬川或許與五大門派有仇怨,這曾隻是聶堇和傅征私下裡的推想,眼下這一番話,儼然帶有幸災樂禍的意味,兩人的猜測業已不證自明。

聶堇猶在思索,傅征先已拊掌大笑:“我若能今日出師,勢必立即教他們四分五裂,名實俱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