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喪氣的話,還是少說為妙(2 / 2)

懷璧 燭策 3519 字 10個月前

瞿歆眼光流轉,墨黑的眸子深處,竟難得地顯出混濁,“我從不疑你,你為何這樣說?”

鄭軒一腔心事,即刻被攪至鼎沸,為了掩飾不自然的麵色,他忙將瞿歆的酒碗搶過,一氣飲下,立時被酒水的辛辣嗆得咳聲不斷,瞿歆正欲夠手,他卻驀地憋住了咳嗽,轉為狼狽的粗喘。

鄭軒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瞿歆看得分明,不等詢問,便見鄭軒猛然間彈身而起——

鄭軒緊抓胸口,這一時間,似乎僅是為了說話,就足以迫得他喘不過氣,尤其的痛苦難禁:

“瞿……瞿大哥,我對你,有彆的心思,我說了,你定會後悔認識我這個人,可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瞞不下去,還是、還是親自同你說了的好……”

隨後要說的話,鄭軒紅著臉一再猶豫,自覺說到如此份上,再沒有多餘需要挑明的事實。

他等待瞿歆的回答,少刻沒能等到,自先禁不住慌亂,打算轉身狂奔,哪知尚不等挪動身形,胸口竟驀然一重,卻是瞿歆主動迎上前,將他用力攬入懷中。

男人的氣息拂在耳邊,激起稍許瑟動,鄭軒來不及躲閃,便聽得又低又沉的嗓音催入耳中:

“你怎知……我對你,沒有旁的心思?”

·

真正到了比試開始的這天,鱗州城的光景的確也熱鬨非凡。

跟從前在津州的景況不同,這場大會由本地一間中等規模的酒樓瑞春樓承辦,樓座開放,除了要登雅座的客人需要購置門票,其餘想要露天觀看的百姓,就算不付茶座的錢,也容許進入場地之內,與各個門派的弟子們一同觀會。

雖是設了欄杆,也有幾家門派的弟子幫忙維持場麵,人滿為患的情狀,仍是讓許多弟子看得忐忑不已。

像沐青門這樣,連掌門也要加入比試的新興門派,在這場會事中,所據的名額甚至不少於三分之一。參會者的年齡,大多與鄭軒相仿,都從未真正與門派之外的人交過手,難說有幾成把握。

入場之前,景遲從同門的眼中看出了遲疑與不安,忍不住開口寬慰:“你們大可放心,就算輸了,也有掌門墊在後麵,有他在,我沐青門怎樣都能躋身前列,不至於被人看扁。”

一名喚做張嵐的弟子聞聲便嗤:“你不用上場,自然說得輕鬆,若是光等著掌門出頭就成了,我們又何必日日勤學苦練?喪氣的話,還是少說為妙。”

雖是較晚入門的弟子,張嵐的年紀卻比景遲要大,景遲敬服這人的本事,不敢仗借師兄的架子,當下隻得悻悻點頭,不敢作出任何反駁。

鳴鑼一響,當中一道擂台已然有十名武人啟開混戰。瑞春樓內的空間遠遠趕不上明江樓,因而前三輪的較量,皆以十人同時登台,戰至留下三人為止,即可進入下一輪。

參會四百餘名武人,一個上午過去,業已篩至隻剩下六十四人,沐青門中有十三人登台比試,包括瞿歆和鄭軒在內,統共有五人未被淘汰,已是眾多門派中的翹楚,引來一大片豔羨的目光。

眾人尚未從瑞春樓中走出,景遲就滿嘴誇口,逢人便宣揚自己出自沐青門,掌門是三年前在津州力挫嶽淵閣長老薑鑣的瞿歆。

見瞿歆並無喝止之意,眾人也就由著他四處傳講,隻是在聚集用餐的時候,被兩位年長的弟子抱怨了幾聲聒噪,這才令景遲稍有收束。

景遲固是話多,眾人心情振奮,並無一人真正同他計較。到了收拾碗筷,要動身赴往下一場比試的時分,鄭軒無意朝側首瞥了一眼,意外瞥見了一個纖瘦高挑的白色側影。

這道側影像極了他先前在“碎星樓”附近沒能追近的身影,他疑心自己看錯了,飛快眨了眨眼,意圖看得更加細致。

眸中重影彙聚,他的確看得比先一刹更加明晰,那身影非但沒有化作煙塵,竟還迎向他的視線,悠悠轉出正臉,顯出一副生疏又熟悉的麵孔——

“恩……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