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還以為我覓了個新爹(2 / 2)

懷璧 燭策 3578 字 10個月前

·

走入瑞春樓二層角落裡的一間廂房,看著從塌上掙紮而下的人,聶堇的胸口登即為一股難言的窒悶所攝。

明明連站直都已是尤為吃力,傅征卻仍要假作無恙,猛一步上前,將聶堇牽扯入懷,“師父安排給你的差事,全都弄完了?”

聶堇猶豫了一刹,頓覺胸前的軀體微微一晃,當下便忘了應聲,極小心地收攏臂膀,讓傅征的重量儘量多倚在自己身上。

“那些人……可都答應了?”

傅征抵不過渾身酸麻,索性放鬆了腳下,任使重量前傾,“我將他們一個個打得心服口服,豈有他們不答應的道理?”

“你這麼做,師父肯定會——”不等說完這句,傅征即刻搶聲,“他計較他的,我謀劃我的,事事都倚著他,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覓了個新爹,沒有他這當爹的,一步也走不成。”

“師父他……都是為你好,你這樣衝動,早早害下一身的陳傷,就不怕落得——”

傅征其實希望聶堇多說幾句這樣念叨自己的話,可說至不喜處,他便忍不住再度打斷,“我小心著呐,你試試我身上,我不信有哪處缺了短了的。”

聶堇總是知道,一問至關切處,傅征勢必要以葷話支開,他亦受不了傅征此種的敷衍行徑,當下便不由分說,稍一加力,即刻脫出傅征的懷抱,改作攙扶的姿態,很快將人迫回了榻上。

“怎麼,幾日不見,你想我想得緊了,猴急要同我——”

將一耳熱,聶堇作勢去堵傅征的嘴,哪隻才與傅征疊上手,就被傅征一個翻身拽上榻沿,胸膛之間,雖尚留有空當,氣息卻挨得無比之近。

沒過一會兒,聶堇便覺自己的胸口咚咚作響,投在耳中尤是清晰。

眼下再顧忌傅征此前的傷創,實是縱容對方拿捏自己。聶堇反手即要去擰傅征的肩背,熟料傅征卻偏是不管不顧,狠了心抵著額來傾壓。

待到解去糾纏,已是天色將明,晨光微啟的時分,聶堇扒開胸口睡得昏沉的人,忍著腰酸披衣提靴。

他回望了一眼,眼中分明含著不舍,卻也未能多作停足,臨到推門前的兩步,已經斂起了蹣跚,仿佛前一晚什麼也不曾發生。

又是一年了——

他心裡這樣想著,仿佛有個人在他耳邊附和,發出一聲情難自禁的歎息……

·

鱗州城南·金桐客棧

日光自窗縫處投下一線亮斑,瞿歆先是眼皮翕動,忽覺光亮非是來自夢中,即刻掙醒,自愧晚了時辰,正欲從榻上騰起,不及掀被,就聽得門外響起一陣聒噪。

景遲的聲音在之中尤其高亢,“我信不過那廝,瞿大哥答應他,肯定是有把柄捏在他手裡,你們切不要都當了真,等瞿大哥醒了,咱們肯定要一道回津州的,趕快收拾行李才是正事。”

鄭軒雖想糾正景遲的說法,但又頗希望瞿歆的決斷還有更改的餘地,這一晌間,唇縫將啟未啟,總是沒能出聲,便在這時,瞿歆草草披上外衫,敞著胸口推門而出。

眾人先是一怔,隨即收攏包圍,都意圖將昨日之事追問個究竟,唯獨鄭軒麵上騰紅,匆匆彆開臉,退縮至角落。

客棧的廊道並不甚寬敞,十來個人已足夠將層隔間的通路擠得難以容人,瞿歆一現身,人人都急著要搶話,樓下張望的掌櫃儼然已經藏不住慍色。

眾人自恃青壯,連景遲在內,也頗不把掌櫃放在眼中,舍足了力氣,隻管與一眾體格壯碩的弟子拚擠。

好不容易挨近了幾厘,景遲所對上的,卻是瞿歆的滿麵寒色,“我幾時教過你們,習了武,就能高人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