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傍上了新的,就全不把我放在眼……(1 / 2)

懷璧 燭策 3465 字 10個月前

景遲禁不住喜上眉梢,“要誅拿也拿的是五大門派,何妨我們這樣的小角色?”

“此言差矣,”在一旁默了良久的張嵐兀自插言,“五大門派一倒,便等同於朝廷發出壓抑武林的信號,譬如湛安王府這一類的角色,近年來何等的氣焰囂張,如今尚且還願舍錢收買有本領的江湖人,等到氣候已成,勢必要反過來,橫騎在你我頭上,確如陳兄所言,這浩劫大抵即日將至。”

景遲憤憤地狠咬牙關,“憑什麼?他五大門派這些年來占儘了好處,從來不肯向我們多施一杯羹,如今遭了報應,居然還要牽連上我們,老天爺在天上看著,豈能這樣一再地不講理?”

張嵐一把將人拽過,朝對坐被打擾的二人拱手以示歉然,甫將景遲拽出客棧大門,就毫不收力地在景遲額頭敲了記爆栗,“你犯的什麼葷,當著外人的麵口出狂言,掌門從前如何同你說的,你一句也不記得?”

景遲心有不爽,當下僵著麵孔,不聲不響,卻是張嵐發出一聲長歎,沉聲接道:“這消息你我得儘快同掌門說了,萬一五大門派真正遭遇朝廷清繳,不管武功習不習得,還是你我的安危最為重要。”

景遲轉過頭,目光滯了又滯,他原以為,張嵐的性子與瞿歆頗為相似,都是坦坦蕩蕩,因有一身本領為倚仗,從不顧忌旁人以武力作脅,眼下張嵐的一番話,恰是透露了逃避之意,根本不是他所料想的豪氣乾雲。

“我看錯你了,” 景遲怒聲輒起,“我素來以你為長,將你當做除掌門之外心中最敬重之人,卻沒想到,你居然如此膽小怕事,見頭不見尾的事,就能將你嚇得抱頭鼠竄,我本領遠不能敵你,你卻甘願屈從這樣的小人行徑,我當真……我當真——”

“你當真什麼?”

身前悠悠地拋來一句話,景遲先是一呆,即刻辨認出來人的五官,腔調頓時從疏離轉為熱絡,“張嵐,你快跟掌門交代了,由你自己說,多少還能留個體麵,倘要我來說,我肯定——”

“夠了,”瞿歆冷冷打斷,“我沐青門沒教過指點人說話的本事,你要收攬生徒,大可以另尋他處。”

瞿歆這一言,更落實了景遲眼下的不受待見,他含著滿腔鬱憤,丟開了所有顧忌,一把揪住瞿歆的衣領:

“你們各個都厲害,就我沒本事,活該被你們欺壓,可你們也該知道,再窩囊的膿包,也不是生下來就為受氣的,這三年間,你們吃的穿的,哪個不是靠我經營的?傍上了新的,就全不把我放在眼裡。我原不該與你們同路,芝麻大的門派,果然出不了個有識見的掌門,哼,往後最好是再也不見,二位好自為之。”

景遲自覺說儘了不甘,一時格外的暢快,正要抬腿移步,眼前卻驀然一黑,霎時消光了所有的念頭,再不辨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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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春樓內,人眾攢集,竟是比數日之前舉辦武事的那日還要熱鬨上不少。

傅征早早立於堂中,一應招待禮儀措置恰當,客套寒暄之語,更是采納自如,令眾人頗感意外。

按傅征的說法,這是一場犒賞眾人的宴會,以慰眾人遠自四方而來的辛勞,雖則當日比武的風頭為他一人所搶,沒能定出各家門派的高下,這樣的表示,畢竟好過冷冰冰的刀劍切磋。

當日偽造銅券一事,傅征還暫未作出交代,眾人名義上是捧場,是為了應和傅征身為會首的崇高地位,但實際到場的目的,大多都是想一探究竟,看看傅征到底要以銅券作何文章。

眾人雖多為不習文字的武客,到了攸關命運的關鍵時刻,也都能屏住耐性,圍坐在一處集思廣益。

隻看銅券本身,實然無法給眾人造成真正的威脅,亟需弄清的事實主要有兩項,一是傅征借何種勢力得以偽造,二是登記眾人長相姓名的錄薄眼下存放在何處。

銅券掌在各人手中,若有隱患,自行銷毀即可,難以觸及的,實是傅征手中所留的憑證。

有五大門派與世家生隙的前債在先,低一等乃至低數等的門派,如今都為緊張的氣氛所懾,行事比從前越多了顧忌,如此一來,傅征手中所掌的把柄,更是令眾人無法安枕。

雖是眼見傅征禮節周到,言語不失風趣,儘心儘力地想要讓場麵變得輕鬆,可隻要入了座,很多人的麵上便驀然一緊,時時都透著警惕。

等到菜色上齊,場麵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硬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