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看看你的假義氣,能頂充到何時……(1 / 2)

懷璧 燭策 3387 字 10個月前

傅征所說的,正是金朔自從踏入瀾音宗以來,最感涼薄的傷心處。

他鮮少朝人服軟,一旦敲定了看法,任是誰來規勸,都極難有動搖,可是傅征所擇的路徑,似乎是當真是要與他站在同一立場,非是自私自利,隻為自己的謀圖而考量。

“你我都知道,五大門派有今日的淒慘,實是咎由自取,傅某雖有大仇在身,也需分清誰人有罪,誰人無辜,倘若不作分辨,一概趕儘殺絕,又與朝廷之中,那些忌憚我們的懦弱之徒有何分彆?”

金朔心念稍動,口吻卻猶不改冷硬:“能動手殺人的,何來‘懦弱’一說?”

“天理王法在上,你我約束自身,不觸犯禁規,緣何要引頸就戮,無辜赴死?五大門派今日遭厄,有不少該死的角色,蕭時清即是其一,韓琿蹉跎多年,擇取之徑有損武道根本,被你所殺,乃是理所應當,若非經他試探,我也未想五大門派之中,尚有裴兄和金少俠這樣,極合傅某胃口的仗義之人,傅某今日之請,還望閣下速做決斷,我等應對大敵在即,絕不可再生內訌,令對手乘隙。”

以本領為倚仗,金朔從來知道,門中懼怕自己的人,不分高門寒門,見了麵即有恭維之言,還有一些人,覓求指點不得,轉過來向自己請教,亦是謹慎小心,破讓他受抬舉。

然而,一有幾名位高權重的長老在旁,眾人便轉了態度,將招呼自己的熱絡,全部轉投於真正身居上位之人,久而久之,他便與這一眾在他看來趨炎附勢的小人疏遠了來往,身邊漸隻剩下裴忠望一人。

他對傅征欠乏好顏色,原是因為將傅征看成了門中長老一般的人物,有身份淩駕於自己之上,招徠人心,實是再輕鬆不過的舉動,卻未想到,對方竟是執意要讓瀾音宗所出的一眾人,儘數歸於自己名下。

饒是倔強如他,此時也再難掩飾困惑:“姓傅的,你當真想清楚了?讓我領了這一眾人,往後是敵是友,隻有我說了能算,我絕不會依你的眼色做事,既是這般,你還想將他們拱手讓送於我?”

“不錯,”傅征長舒一氣,似乎卸除了一具重擔,立時輕盈了肩背,“要鎮服這諸多人,還待金少俠發揮本領,屆時若能為金少俠多增指臂,傅某實感欣慰,今日還有要事在身,傅某現下便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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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雖然不大,但滿堂空落,從午後到晚間,不分哪個時辰,入座的最多隻有兩三桌客人,小廝走得匆急,更使得場麵異常寂寥,令客人的酒興都淡了幾分。

時隔多年,再一次失了瞿歆的下落,鄭軒能夠想到的去處,獨有這麼一個。

難得有一桌客人聊得火熱,他便大著膽子,將座椅向後多搬了一段,試圖將話音聽得更清楚,先時相商的話題,都是這些人早年相識的舊事,鄭軒聽了小半個時辰,已然喪儘了耐心。

他非是不敢拽住一人直接催問,隻因前次所來的幾桌客人,最後都因答不上他的問題不歡而散,經得酒肆老板的謾罵,他這才克製了一陣,暫未放肆。

於此之際,他雖是心上焦灼,也不得不認為,這日或許擇錯了征求消息的路徑,正待起身拔步,他便聽得緊挨在他身後的一人道:

“你說,近日是怎的,外頭天和日暖,卻見不到有人上街?”

對麵的酒友將酒碗重重一擱,當即表露不耐,“還能是怎的,要打仗了,走的走,逃的逃,誰還有心思在外頭遊玩?”

“這裡又不是邊關軍鎮,北庭的兵馬消停了好多年了,各個關卡都未聞戰訊,怎會直捅到咱們津州來,你莫不是說笑?”

“你當真是……”看這人的反應,不可理喻的感觸,似比同伴更有甚之,“還是早前那檔子事,我不都同你說了。我許久之前就說過,津州據著五大門派當中的三個,向來是個是非之地,如今朝廷發難,豈能留得安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