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我難道還怕了你們?(2 / 2)

懷璧 燭策 3678 字 10個月前

自己想要說的話,竟被傅征先行道出,崔逸有些心慌,但腳下仍是站定不移,“這位大俠……興許是認錯了。”

傅征負著手,眼中的探詢意味更重,“應當不會,認人這一事上,傅某從未出過差池。我想起來了……你是流沙幫的,貴幫的龍鴻飛,曾經給我看過你的畫像。”

聞言,過往爭執的一幕幕,一瞬浮現在崔逸眼前,他忍住憤恨,寒著聲道:“畫像而已,不過粗捉特征,大有出錯的可能,我根本不認識什麼姓龍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閣下還是謹慎說話的為妙。”

柳躍不知何時又繞了回來,揚聲即斥,“人家做主人的,乾嘛要同你一個外人小心?”

崔逸冷哼一聲,心上雖是可氣,麵上卻不敢挑釁得太過明顯,終是埋低了頭,試圖避過一眾人的視線。

未想這一低頭,忽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迫出,“傅莊主,這人正是本幫出來的,我同他有些過節,今日攪了我等慶賀的場子,實是龍某的過失,何妨將此人交予我處置?”

嘴上話未說儘,龍鴻飛已自幾大張圓桌之間輾轉穿出,冷冷剜了崔逸一眼,便即迎到傅征跟前:“我與他多年相識,素知他的短處和習性。交予我,我勢必讓他曉得我們展鴻門的門規之嚴,絕不讓他辱沒了我們一眾兄弟的堂正威名。”

崔逸仿佛聽了一個極大的笑話,適才的掩飾和拘束,他一下子拋得乾淨,即刻朗笑不止。

“堂正威名?哈哈……你可當真說得出口,原來相識這麼多年,我竟將你誤會的不輕。原來閣下不止有臨陣脫逃的高妙輕功,信口胡唚的本事也是無人能出其右,哈哈哈哈——”

仿佛醉意回溯,崔逸笑得越發狂放。

龍鴻飛鼻孔出氣,頸後微微漲紅,開口時仍能持住平靜:“再縱著這廝胡亂歪纏下去,隻會損了這諸多人的興致,傅莊主,我這便領著他去到外間,老六老八——”

“在。”

“押上這廝,咱們走!”

兩雙手正要按向崔逸的肩背,柳躍目光緊趨,將將盛滿看熱鬨的踴躍,未想骨碌碌地滾入一個圓球,忽然挺出另一個腰背圓壯的人來。

崔逸見得來人,眼中登時盈滿了欣喜,“孫祿,你總算肯原諒大哥我了?”

話音才落,小腿竟猛然一重。孫祿重重揣下一腳,冷笑著說道:“龍兄,這廝自從離了流沙幫,心有不服,日日都謀劃著暗算於你,我屢次將他攔下,苦苦相勸,難料他還是這般頑固不化。懲治他這樣的小人,實是汙了龍兄的貴手,不妨讓小弟代為。”

龍鴻飛眉頭一跳,瞳中晦暗,正定不出決斷,卻是靜立已久的傅征將沉寂打破:“三位從前有何過節,隻在嘴上往來,比較的無非是誰更善言辭,不知情者,根本推斷不出孰對孰錯,既然攪了興場,我便隻在意如何做補救。在場的都是武林新起的才俊,最喜賞鑒武技,你三人既然都為習武之人,何不展露幾手貴門的本領,振一振場中的氣氛?”

此言一出,崔逸立時發出嗤笑,龍鴻飛朝孫祿覷了一眼,孫祿猶發著怔,未能對龍鴻飛的意旨予以領會。

不等兩人對上默契,附和傅征提議的聲音,頃刻間漲得如有雷轟,幾近有掀開房頂之勢。

孫祿攥著滿手的冷汗,僅是維持直立的姿態,已然十分為難,龍鴻飛的臉,則更扼不住被絳紅所據,將兩顆並不甚大的眸子,襯托得更加支離無依。

一聲“肅靜”之後,暴起的喧嚷竟立時刹止。這一聲出自瞿歆之口,威懾下來,卻是比一眾人的呼聲更具魄力。瞿歆隨即沉聲道:“此議既合在場諸位的心意,三位想要什麼兵器,我現下就命人拿過來。”

孫祿正恍惚著,聽得“兵器”二字,身形晃動了一下,險些抵在龍鴻飛的身上,這廂躲得驚險,須臾又轉了念想,麵上恢複了些許血色,“既然是喜慶場合,兵刃總是不祥,還不如我們赤手摔角,不使那些花哨手法,教眾位好好看個熱鬨,傅莊主意下如何?”

不分長兵短兵,孫祿十分清楚,自己也好,龍鴻飛也罷,都遠不是崔逸的對手,但換做摔角便不同了,他偶爾圍觀過幾回,兩方扭結在一處,身量若是占優,往往難見劣勢。就算自己從未試過這種較量,但揣度起來,總是比從前慘敗過的較量更有把握。

圍觀的人,不乏有人看出了孫祿的盤算,當下噓聲不斷。孫祿繃住麵孔,強裝未覺,龍鴻飛的姿態也與他幾同一致。

倘若傅征不肯答應,這裡的盤算就落了空,兩人各有各的忐忑,不想才隻過了數息,崔逸就發出一聲嗤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關旁人什麼乾係?要摔角就摔角,我難道還怕了你們?”